在她和娘站在趙老歪家大門口鬧的時候,人家的兩個兒子兒媳明知是那老畜生的錯,都能義憤填膺的倒打一耙,將罪過推到自己身上。
可她明明是受害者,她爹作為人父,卻不敢站到前麵與人對峙,隻敢叫上爺爺奶奶和姑姑,一個勁的把自己往家裏拽,還攔著娘,不讓她幫自己討回公道,最後自己差點兒被他們給害了,他都一點忙都沒幫上。
那時候,她是恨他的,恨他枉為人父,閨女吃了虧,不敢給閨女做主就算了,還反而要閨女忘了別人做的孽!
可是恨著恨著,她發現自己就不恨了,隻是對著他,她再難像小時候那樣,笑容甜甜的叫爹。
她隻要一看到他的臉,就會想起當初失了清白,害怕又彷徨的自己是多麼的絕望,多麼的無助。
仿佛深陷泥藻,越掙紮,卻越陷越深,而他卻站在泥藻邊上,遲遲不肯朝著自己伸一下手。
後來……
“娘,我不恨他了,那個人都死了,我再恨也於事無補的,四舅母說的對,恨人是很累的一件事,我還有我的日子要過,平白的浪費時日恨人沒意思。”
更何況,那人是她親爹,爹娘這輩子子嗣涼薄,隻得了她一人,不管他做得再不好,起碼他養大了自己。
等他們老了,自己還是要養他們的,但對爹爹,也僅僅是養了。
蕭嫦蓮聽著陳湘靈不帶一絲感情的話語,不由覺得心裏一陣難受。
“好閨女,咱不提你那個沒用的爹了,你就要出嫁了,對方……對方還是很不錯的,也算你的造化了。”
蕭嫦蓮心裏除了擔憂,其實也是開心的。
元魁那樣的人,莫說靈兒現在已非完璧,就算她是個黃花閨女,也未必配得上人家。
可偏偏人家就是看中了她,所以她才害怕人家隻是玩玩而已呢。
其實是她自卑的想法罷了。
提起元魁,陳湘靈的心裏就泛起了絲絲甜味,一圈一圈,繚繞開來,將剛剛的苦澀給取而代之了。
唇角,也微微翹了起來,道:“娘也覺得元魁哥不錯嗎?”
可為什麼剛開始的時候,娘總覺得這事兒不靠譜呢?
“你個傻丫頭,那哪是不錯,是很不錯了。”
蕭嫦蓮想著以後元魁就是自個兒的女婿了,這麼好的女婿,那可是整個十裏八村都難找的。
當然了,跟蕭城是比不得的。
但也很好了。
陳湘靈看著自己娘親臉上綻放出來的笑意,有些怔忪,她還以為她娘很不喜歡元魁哥呢。
“娘,之前你明明不開心的,每次你問了我幾句關於元魁哥的事兒,就會垮了臉的。”
這兩個月裏,她娘沒少問她關於她和元魁哥是如何熟稔起來的事兒。
她便跟娘細細說了。
她和元魁哥是從那次四舅母帶著她一塊兒去集上和鎮上認識的,那時候元魁哥充當他們的車夫呢,兩個人一起等人等的百無聊賴的時候,就開始聊上了……
然後她就經常拜托他帶自己進城送貨進貨,又拜托他教自己讀書寫字,一來二去的,便熟稔了。
每次娘聽了一半,就搖頭晃腦的告誡她。
“與人來往要注意分寸,切莫再讓人拿了話柄。”
沒想到,娘覺得元魁哥人很好呢。
陳湘靈不由咧了嘴,笑得傻嗬嗬的。
蕭嫦蓮見她終於有了一些小女兒家的樣子,不由心裏軟成了棉花。
“傻丫頭,我就是怕人家條件太好,你個小丫頭片子情竇初開受不住被人家給吸引了,到頭來人家對你沒意思,隻是看在你四舅母的麵子上照拂你,或者說跟你玩玩而已,能不擔心嗎?現在好了,他來提親了,雖然禮數有些偏差,不過也是事出有因,娘也能理解。”
蕭嫦蓮說這話有些假了,其實她是看在沈雲雙的擔保上,才放心讓閨女跟著出門的。
若是元魁一個人說要帶湘去會東延,她是死都不能同意的,太遠了,也太不保險了。
“哦,原來我在娘心裏這般差勁!”陳湘靈心裏開心呐,都忍不住跟蕭嫦蓮開起了玩笑來。
母女倆倒是比跟陳彭濤有默契,這麼開心的時候,彼此都不會提起趙老歪那個混賬東西的。
他不過是個過去式,以後的人生還有很長很遠的路要走,才不願意拖著他這麼大個包袱一直前行呢。
“到了東延,記得在你公婆麵前要孝順溫柔,時間不長,能為他們做點兒什麼就做點兒,如果他們刁難你,不是很過分的話,能忍就忍,不能忍就跟元魁商量知道嗎?”
雖說蕭嫦蓮不舍得閨女受一點委屈,元魁也承諾不會讓她受委屈,可這婆媳之間,天生就不是很融洽。
相處融洽的,那都是彼此經過小心經營的,像四弟媳婦妯娌幾個和吳氏,平白的相處就好了嗎?
自然不是,那是雙方都尊重對方,把對方當人看,才會那麼和笑的。
陳湘靈知道,接下來蕭嫦蓮要說的話題,會越來越……不由得羞紅了一張臉,乖乖的聽著,不時的點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