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月好像陳昊天肚子裏的蛔蟲，輕輕拍了下他。
“別感慨貧富差距了，若不是你能耐太大，家族也不這麼玩。”
“這些傳輸法陣，是完顏家族多少代的積累，跟你認識才多少天，就這麼生生耗費了。”
陳昊天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們真看得起我。”
完顏月砸給陳昊天一個大大的衛生球，懶得跟這貨廢話。
看不看得起你，密室那會兒說的多清楚？
好歹也是即將崛起的大人物，嘴裏整天蹦的都什麼話？不靠譜！
完顏城是陳昊天到達仙法世界見到的第二座城市。
正如完顏月說的那般，相對於銀裝素裹的商隱城，完顏城有著別樣的風景。
有的是花草林木，鳥兒魚蟲，宛若天堂。
沐浴著醉人的暖風，看著碧波蕩漾的完顏湖，陳昊天徹底明白完顏月為什麼一定要用靈石傳輸係統。
三個小時前，他所在的商隱城是冬季，完顏城卻四季如春。
從現代社會的地理知識判斷，兩座城市不知隔了幾千公裏。
白樺林事件影響甚大，張家高層隻要腦子稍稍正常，便會明白這事兒指不定是完顏家族幹的。
這事兒也隻有完顏家族敢幹。
若完顏月領著陳昊天優哉遊哉的趕路，鬼知道到了哪個小鎮便被張家包了餃子。
其實在富得流油（相對世俗而言）的世家高層眼裏，完顏城和商隱城離的真沒多遠。
因為依據東方大陸的勢力劃分，十大世家駐地集中在一疙瘩。
中級仙門和頂級仙門分別集中在一片區域。
各方的控製範圍與實力緊密相連。
東方大陸到底有多大，陳昊天這才有了清醒的認知。
廖軒轅等人還是非常有眼色的。
出了密室，便領著西門無忌沿著另外一條通往總部駐地的路走，給陳昊天和完顏月留足了獨處的時間和空間。
行走在完顏湖畔，不經意間看到湖中隨風搖曳的蘆葦叢，陳昊天停下腳步。
他想起了尹川，想到了跟天雪的那番對話，也想到了那部電影。
完顏月見陳昊天略有些出神，笑問道：“這裏的景色商隱城看不到吧？”
陳昊天嗯了一聲，在湖麵坐了下來，指著遠處的蘆葦叢。
“商隱城也有湖，湖裏也有蘆葦，隻不過沒這裏多。”
“但是到了冬季，光禿禿的蘆葦叢點綴湖麵，遠遠看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我的一個朋友曾經說過，如果下雪，更好看。”
完顏月低頭看著陳昊天，若有所思。
“完顏城四季如春，蘆葦也有凋零的時候，要不了一個月又會煥發生機。”
“你所說的那種景況，我沒看到過，早知道商隱城有這麼個地方，就去看看了。”
陳昊天抬頭看著輕輕撫弄長發的完顏月，斟酌許久方道：“你不正是看慣了這裏的景色，才去的商隱城嗎？”
“我還以為商隱城周邊能看的你都看了，能玩的你都完了。”
完顏月撇撇嘴，話語中盡是幽怨。
“原本真是那麼打算的，哪裏想計劃剛剛定好，便碰到了你。”
“後麵的事兒不要我說你都知道，哪有時間遊山玩水？”
陳昊天歉意的笑笑：“早知如此，昨天便陪你出去四處走走了。”
完顏月趕緊擺擺手：“千萬別，鄭雪雨的事兒不解決好，你會有那份兒心情。”
“屆時你耷拉著臉，鬧得大家都不盡興，還不如不去。”
“人啊，在一個地方呆久了，老想著去其他地方看看，到最後突然發現，走到最後，還是......”
陳昊天見完顏月麵龐突然有了些許愁容，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覺得不管到了哪裏，還是家好。”
完顏月將陳昊天拽了起來，正色道：“即便距離四長老的葬禮還有段時間，也不能讓大家在祖陵等太久。”
陳昊天臉色旋即凝重下來：“我知道了。”
仙法世界的安葬習俗跟現代社會有很大不同。
族中之人若殞命在外地，一般屍骨就地厚葬。
家族高層會依據死者的貢獻大小，將他的靈牌放進等級不同的祠堂。
這個世界，人們相信靈魂永生，而靈牌便是魂魄聚集之處。
白樺林一戰，相對鄭家和張家，完顏家族占據絕對優勢地位。
這種條件下，四長老都殞命，作為統帥的完顏月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根據完顏家族的傳統，原本是要追究完顏月的責任。
問題是，完顏月將陳昊天帶回了完顏城。
以黃級神修的實力煉製出九天修神丹，這條訊息完顏家族肯定要瞞著很多人，但高層不能瞞。
有這等神人，莫說犧牲一名四長老，即便三長老二長老一起掛掉，在完顏家族高層心中，都是值得的。
再加上完顏月跟陳昊天之間的關係，完顏月犯的錯再大一倍，完顏家族高層都是可以接受的。
有完顏月在，陳昊天便跟完顏家族綁在一條戰船上。
再退一步說，即便有朝一日完顏月香消玉殞，陳昊天的身份也不會有絲毫變化。
他依然是完顏家族的人，依然是完顏家族騰飛的最大砝碼。
看著麵色凝重的眾人，完顏月不留痕跡的朝陳昊天身邊靠了靠。
大家合作有段時間了，陳昊天焉能不知完顏月什麼意思？
這丫頭看似大大咧咧沒個正形，其實最擅長放煙霧彈，私下裏比誰都精明。
走到身著白衣的完顏炙跟前，陳昊天躬身行禮：“族長大人，四長老因我而......”
未等陳昊天說完，完顏炙大手一揮，沉聲道：“陳公子此言差矣，四長老不是因為你而死，而是為了完顏家族。”
“白樺林一戰，是完顏家族高層的慎重決定，讓完顏月出任總指揮，也是家族的慎重決定。”
“四長老死得其所！”
話音剛落，來到祖陵的族人單膝跪地，低著頭，一言不發。
一名披麻戴孝的中年女子捧著四長老的靈牌緩緩而來，眸中除了悲傷，還有些許驕傲和自豪。
陳昊天從她的神情，看到了完顏家族的底蘊，也明白了鄭家和完顏家族真正的差距在哪兒。
完顏炙雙手接過，衝著中年女子深深行禮。
“四長老的犧牲，完顏家族世世輩輩銘記於心。”
中年女子輕輕點點頭，而後單膝跪地，淚水潸然而下。
陳昊天略有愧疚，想安慰幾句，隻是在這種場合，還是保持肅穆比較好。
捧著四長老的靈牌，完顏炙走到陳昊天身前，鄭重道：“陳公子，四長老的靈牌由你送進祖陵。”
陳昊天聽到這話，差點沒暈過去。
他看看完顏炙，又瞅瞅完顏月，大張著嘴巴。
完顏月狠狠朝他小腿踢了腳，意思是讓你放你就放，愣在那裏做什麼？
陳昊天覺得有些話必須說清楚，小聲道：“族長大人，這事兒我來不合適吧，應該是您啊。”
完顏炙搖搖頭，嚴肅的道：“若四長老人選沒選出來，確實應該由我放。”
“剛才完顏家族高層會議做了決定，陳公子乃完顏家族新任四長老，根據東方大陸的傳統，隻能由你來了。”
陳昊天這具肉身的前任好歹也是世家中人，最起碼的規矩自然明白。
隻是完顏家族作為排名第二的世家，連自己的品行什麼的都不考慮，便決定讓自己出任完顏家族四長老。
這個決定有些唐突，這步棋走的也太陡。
見陳昊天遲遲不接，單膝跪地的族人紛紛將目光放在陳昊天和完顏炙身上。
顯然這樣的畫麵在完顏家族曆史上不多見。
完顏月急了，狠狠瞪了眼陳昊天，意思是你別廢話，這個節骨眼兒上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陳昊天扭頭看看單膝跪地的四長老夫人，給完顏月使了個眼色。
四長老因我而死，我立馬就任四長老，這事兒怎麼看都透著詭異，就沒人說三道四？
完顏月還沒發話呢，單膝跪地的中年女子擦擦眼角的淚水，看向陳昊天，言語間滿滿都是懇切。
“陳公子，請將我夫君的靈牌送至祖陵。”
“他的離去，是為了完顏家族的騰飛，不要讓他的血白流！”
都到這個地步了，陳昊天再唧唧歪歪，誰能看過去。
從完顏炙手中接過靈牌，陳昊天邁著沉重的步伐，按照東方大陸的規矩，將四長老的靈牌擺放在前任族長的旁邊。
作為四長老，能有這待遇，在世家眼中，死得也算其所。
隻是陳昊天怎麼想都不是滋味，從祖陵出來，看著族人，他輕輕歎了口氣。
葬禮最後一項，是由陳昊天宣讀悼辭。
顯然陳昊天應對這樣的場合非常吃力。
完顏炙考慮的非常周到，準備工作早做足了。
看著手中墨跡未幹的悼書，陳昊天猶豫了下，輕輕將它合上。
完顏炙趕緊撞撞完顏月，意思是這個節骨眼兒上，陳昊天不會出什麼幺蛾子吧？
完顏月給了完顏炙一個放心的眼神，看向不遠處肅然而立的陳昊天。
你啊，哪裏都好，就是心中總裝著情義，這個性格，說好也好，說不好還真的不好。
陳昊天深吸一口長氣，抬頭看看湛藍的天空，朗聲道：“按理說，我不該站在這裏。”
“我的身份不合適，我的能力也沒得到全體族人的認證，這一點，我相信大多數族人應該不會有反對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