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之上，風還在呼嘯，雪還在飛舞。
周遭的溫度漸漸上升。
一刀一劍，各發一招，讓方圓三裏處在絕對零度，這力量到底多強？
隻有修為一道到了某種境界，方才明白剛才那一刀，那一劍的強悍。
馬晴空明白，王少少距離勝利就差那麼一點點，文星辰勝就勝在速度快了一點點。
強悍啊，從仙法世界過來的強者，隻比王少少強了那麼一點點。
再想想當年秋水寒一劍挑落東蠱門，不得不說時代發展到今日，武道其實一直在發展。
倒在地上的屍體已沒了聲息，手持短刀的文星辰站在原地，一陣沉默。
摸了摸被斬落一段的青絲，她有些難以置信。
若非活了多年，曆經多次生死淬煉，在空間束縛之下，今日不說命喪黃泉也要元氣大傷。
這個低端世界的頂級強者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可怕了？
馬晴空緩緩走了過來，看了眼被冰封的王少少，感慨萬千。
“千年前，我絕對不會相信隱秘世界的武者，會強到如此可怕的境地。”
“王少少都如此彪悍，慕容飛宇和朱世貴實力定然也是不差。”
文星辰沒有應答，而是調整經脈，開始適應仙級高階巔峰的境界。
約莫過了一會兒，文星辰吐了長氣，看看自己的雙手，心下感慨不已。
仙級高階巔峰的力量沒太大變化，在力量恒定的基礎上還能這般，這個世界的尊者較之先前強了不少。
馬晴空見文星辰有些出神，問道：“文小姐，怎麼了？”
“有些感慨尊者的強悍。”文星辰笑著回答，“王少少表現的實力跟你的訊息不符。”
馬晴空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的訊息確實出現了偏差，從垓下事件，事情就有些不對頭。”
“這些天我也在總結原因，現在想想大抵是尊者太過愛惜自己的羽毛，平時交手均不放開手腳。”
“若當年我們之間切磋時，按照生死相搏，對他們實力的估算會跟準確，掌握尊者的訊息也應該更多。”
文星辰頷首清點。
“當真如此，鄒九洲也揪出來了。”
馬晴空老臉通紅，深深自責。
“先前認為一切盡在掌控，而今想想，不過自以為是。”
文星辰用心神探查下四周，別過話題。
“若剛才你跟王少少動手，多少招內能解決問題？”
“先前以為是五十招，現在想想怕百招難分高下！”
馬晴空麵有愧色。
“千年前便修習仙法，又經千年領悟，於情於理，修為也趨於化境。”
“時到今日，麵對隱秘世界的尊者還形成不了壓倒性優勢，說不過去啊。”
文星辰回想跟王少少交手的種種，徐徐言道：“此戰是特例。”
“鄒九洲讓王少少很受傷，或許也是站在風雪中的一瞬，他有了領悟。”
“而我正好趕上，再加上其抱著必死之心，實力定比先前強不少。”
“此外，能做到他這般狠戾的人也不多。”
說到這裏，文星辰無比篤定的道。
“從你反饋給我的訊息看，不管慕容飛宇還是朱世貴都不是魚死網破的人。”
“不能魚死網破，他們隻能是待宰的羔羊。”
馬晴空一想也是：“真應了一句老話，兔子急了還咬人。”
文星辰抬頭看向陰沉沉的天空，眸中的感情很複雜。
“人的潛能是無限的，不到最後一步，誰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強。”
馬晴空扭頭看向遠處，對文星辰道：“文小姐，能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文星辰扭頭看向馬晴空，笑道：“師兄這麼說，見外了。”
馬晴空仰天大笑，末了，麵色一陣頹然：“你還稱呼我為師兄？”
文星辰將短刀插到腰間，看向馬晴空，蹙著黛眉問：“琳琳對你說的？”
“我好歹也是活了千年的人，剛才跟王少少交手，文小姐表現出來的造詣要說是這個世界的人......”
“恐怕鬼都不信！”
馬晴空緊緊握著漢刀，斬釘截鐵的道：“文小姐是比師父還要強大的人。”
“比秋水寒強悍？”文星辰笑得很詭異，“這都看出來了？”
馬晴空點點頭：“文小姐最後一招非常可怕。”
“可怕在哪裏？”文星辰問。
“速度！文小姐的速度超出了我的認知。”
“若在師父那個世界，像文小姐這樣的高手也是鳳毛麟角吧？”
文星辰淺淺一笑，模棱兩可的回答：“或許吧。”
馬晴空歎了口氣：“師父自認為高明，走到後來會發現，她也不過一枚棋子。”
文星辰否定了馬晴空的說法：“我沒布局，都是巧合。”
馬晴空無比興奮的道：“我喜歡這樣的巧合，至少讓處在絕望中的我，又看到了希望。”
文星辰瞟了眼馬晴空，擺擺手：“別扯那麼多，有什麼要求說吧。”
“待會兒陳昊天殺掉我的時候，希望文小姐將我的魂魄放在這柄刀中。”
文星辰將馬晴空上上下下打量好幾遍，從櫻唇蹦出一句話來：“你傻啊！”
“我一點都不傻，因為之前我對別人有承諾的。”
風雪中，馬晴空展露罕見的純真笑容，麵色間的滄桑被這笑容滌去了不少。
文星辰湊到馬晴空身前，好聲提醒道：“作為仙法修行者，你應該懂得將魂魄封在刀中意味著什麼。”
“知道啊，這事兒我都考慮多少年了。”
馬晴空看著手裏的漢刀，眸中掠過幾絲柔情。
“她想必也等急了。”
文星辰頓了一會兒，方才緩緩言道：“若你的修為到了一定階段，應該可以......”
馬晴空打斷文星辰：“文小姐，不是人人都能成為高手的，我的天賦處在什麼水準線心知肚明。”
見文星辰默不作聲，馬晴空接著道：“師父也看的很清楚。”
“所以文小姐明知今日會撞上陳昊天，依然將我帶到荒原。”
“拋開所謂的天賦，我也沒有在仙法一途大有可為的機會。”
遠處，一個黑點緩緩而來，正是陳昊天。
馬晴空扭頭衝文星辰灑脫的笑笑。
“在這片荒原不僅要埋葬王少少，還要埋葬錯誤不斷，失去利用價值的我！”
“這片荒原上，不僅要成就文小姐，還要成就陳昊天！”
文星辰看著風雪中漸漸走來的陳昊天，輕輕言道：“陳昊天不一定殺你。”
“你不過一枚棋子，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陳昊天不殺我，我也不打算活。”
馬晴空提著漢刀，朝著陳昊天走去，風雪中，他的聲音很飄。
“千年不死，也很痛苦。”
他轉身看向王少少的屍體，下麵的話，好像是說給自己聽。
“王少少領悟了，是因為徹底看透了自己的心，他強大，也是因為看透了自己。”
“我早就看透了自己，與其行屍走肉般活著，倒不如死去。”
“先前苟活，不過償還師父的恩情，因為我的命是她的。”
“而今師父決定要我性命，我很開心，因為解脫了。”
這一千年來，是苦是甜，個中滋味隻有他自己知道。何去何從，他早已做了抉擇。
風雪中，陳昊天停下腳步，衝文星辰翹起大拇指。
“文小姐出手還跟先前一般，幹脆利落。”
文星辰歉意的笑笑：“本來想將他留給你的，師命難為啊。”
“沒事，還有馬晴空。”陳昊天這般說著，和馬晴空正麵而立。
“周公島上的事兒，你玩的很花。”陳昊天眸中掠過一絲冰冷。
馬晴空將漢刀插在地上：“不玩得花兒，也沒今天的你，有煙嗎？”
“有！”陳昊天從口袋掏出紅塔山，抽出一根丟給馬晴空。
香煙閃著幽光，在風雪中劃過一道曼妙的弧線。
馬晴空穩穩接住，看看手裏的香煙：“陳先生丟煙的手法別具一格。”
陳昊天也抽出一根，點燃：“看來今天這一戰，並不輕鬆。”
“我也是仙法修習者，千年領悟若被你秒殺，師父的臉麵全丟光了。”
馬晴空狠狠抽了口香煙，朝前麵努努嘴：“戰鬥之前，先走走？”
陳昊天皺皺眉頭：“我們之間有話可說？”
“應該沒有。”馬晴空衝陳昊天笑笑，“但我現在沒跟你動手的打算。”
“你不打算動手，不代表我不能殺！”陳昊天從腰間抽出寒芒。
馬晴空提起漢刀，轉身便走：“請便。”
“什麼東西！”陳昊天嘀咕一句，跟了上去，陰不陰陽不陽的道：“我對你的故事不感興趣。”
“我沒說要跟你講故事啊！”
馬晴空掂掂手裏的漢刀，扭頭衝陳昊天笑笑：“自己的隱私幹嘛要告訴別人？”
“你有這個覺悟就好！”
將香煙丟在風雪中，見馬晴空終於停下腳步，陳昊天道：“有什麼話說吧。”
馬晴空抱著漢刀坐了下來，朝旁邊努努嘴：“坐下來談。”
陳昊天被馬晴空整得有些莫名其妙。
“剛剛你不都活膩歪了嗎？這會兒反悔了？”
馬晴空聽陳昊天這般說，笑了：“不是反悔，隻是想多抽幾根煙，魂魄進了刀裏，就嚐不到香煙的滋味了。”
陳昊天將香煙全部丟給馬晴空。
“我琢磨著你應該戒煙，漢刀裏，肯定沒準備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