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王少少雙手握劍，向下重重一劈。
這一擊，凝聚了他全部的力量。
這一擊，是他衝擊到仙級高階巔峰之後，所有的領悟精華。
淒厲的哀嚎聲響起，荒原旋即變成地獄。
嗖嗖嗖嗖嗖！
雪花在冰冷內力的作用下，化成冰花落在地上。
遠處旁觀的馬晴空輕點頷首。
作為九大尊者之一，王少少的表現基本合格。
準確來說，作為這個世界最強的八名武者之一，他用自己的表現為這個世界的武者正了名。
文星辰嘴角劃過一絲淺笑，身子前傾，短刀陡然飛了出去。
嗖！
短刀如同夏季夜空一閃而過的流星，曼妙中帶著冷厲。
短刀脫手而出的一瞬，文星辰足下輕點。
漫天下落的冰花中，她如同荒原舞動的精靈。
這一幕，盡入馬晴空眼底。
啪嗒！
他手裏的漢刀，無力落在地上。
死死盯著那道飛向王少少的光華。
馬晴空不得不承認那道軌跡渾然天成，仿若上蒼的傑作。
蘊含的仙力之精粹，秋水寒也有所不及。
當！
長劍迎著璀璨的光華劈了下去，強悍的劍氣順勢而下。
轟！
文星辰站立的方位，愣被劈成真空。
淒厲的哀嚎聲不在，風雪也不在呼嘯，在這一刻，時間靜止了。
噗通！
王少少單膝跪地，身形陡轉。
一擊落空之後，迅速將周身上下防得密不透風，王少少的戰鬥素養不低。
他握劍的手，在顫抖。
他著實想不到，文星辰拋出的短刀，力量竟如此強悍。
他看向不遠處長發飛揚的女子，心道：難道這就是仙法之力嗎？
短刀穩穩落在文星辰手中。
她還保持剛才的姿勢，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
似乎交手之前，她便胸有成竹，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王少少右手抖了個劍花，左腳向前踏了一步，右腳死死踩著地麵，蹲了下來。
“剛才那一招非常漂亮！”王少少讚道。
“你也不錯，即便誤解鎮魔古碑上的心法，走了岔路，卻也領悟兩成，難得。”
文星辰也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作為低階世界的武者，能做到這步，不易！”
這話在王少少聽來很刺耳。作為仙級高階巔峰武者，他已經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極限。
從籍籍無名到風光蓋世，其間吃了多少苦耗了多少心血，旁人不會明白。
然而不管如何努力，跟那個世界穿越過來的強者仍有差距。
憑什麼？！
王少少冷哼一聲：“修習所謂仙法，就把自己當神仙了？”
文星辰見王少少這般說，笑了。
“我是不是那個世界過來的神仙，你心知肚明。”
“就是從那個世界過來的，也不是神仙！”
王少少看著這天地，鏗鏘有力的道：“哪有什麼神，何來的仙？”
文星辰嬌笑兩聲：“好強的氣勢，剛才你要有這種氣勢，也不會被鄒九洲玩弄於手掌之中。”
王少少竭力調整著自己的情緒：“要亂我心神？這就是神仙的做派？”
“我沒亂你心神，你也不值得我亂你心神，我不過實話實說。”
文星辰緊握短刀，無比精粹的仙力在短刀凝聚。
先前閃著寒光的短刀，靛色光華驟然閃爍。
風雪中，文星辰長發揚起，死死盯著王少少，無比篤定的道：“你是我在這個低端世界，第一次碰到的好手。”
“但是，不管你多強，終究不是我的對手！”
“別一口一個低端世界，你們那個世界也不知高在哪裏！”王少少憤憤不平的道。
“高在修為！高在道！”文星辰嘴角一絲不屑就此劃過：“不相信？手底下見真章！”
“好！”
王少少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竄向文星辰。
剛才絢爛的內力光華不在，黃色劍身幾近透明，美得如黃水晶一般。
他沒像先前那般玩內力外化，而是將所有力量凝聚在劍身。
殘酷的事實證明，在另一個世界的強者麵前玩內力外化等於找死。
文星辰見王少少這般衝過來。
身子向左一側，貼著地麵閃電般竄到王少少側後方。
而後她反手握刀，如閃電般殺了過去。
水晶般的長劍正準備橫掃，誰想眼前驟然一片空白。
殺氣從傳來，王少少本能的反手一劍。
當！
刀劍相交。
王少少身子被力量震得飛了起來。
文星辰向後狂退十幾丈。
她旋即身子半蹲，她左手撐著地麵，右手負在身後，衝不遠處的身影得意的笑笑。
“服了嗎？”
鮮血順著握劍的手滴落在雪地，一片殷紅。
王少少看看傷口，又瞅瞅不遠處的文星辰，點點頭。
“你的速度比我快，武技比我強！”
“不僅如此，我的領悟也比你高！”文星辰傲嬌的笑笑。
王少少臉上寫滿不服氣。
“你的速度比我快，武技比我強，不代表領悟比我高！”
“我能在這個世界衝擊到九大尊者，在你們那個世界也是屈指可數的強者！”
文星辰幽然長歎：“可惜，你終究生在這個世界，下輩子也不會投生到我的世界。”
王少少身子不由自主的在抖動，因為文星辰說的是事實。
第一次交手，文星辰輕輕鬆鬆躲了過去。
第二次過招，王少少吃了暗虧。
文星辰不管速度力量乃至對道的領悟，都比他強太多。
在馬晴空麵前，王少少縱有不敵，卻也不會如此被動。
而文星辰，卻是王少少無法逾越的高山。
下一次過招，應該就是判定生死了。
好久沒有這般幹脆利落的戰過了，想到過往的征伐，王少少嘴角掛著幾絲苦笑。
古語有雲，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其實在絕望的當口，先前看不透的東西，也漸漸看透了。
可悲的是，即便看得再透，老天都不會給你生還的機會。
王少少此刻就在想，若踏上仙級高階巔峰之後依然保持先前的做派，或許實力不該僅此而已。
若不修習鎮魔古碑上的心法，一門心思追尋武道，指不定比現在還強。
兩次過招，讓他意識到，先前那些引以為豪的陰森小伎倆，在中高階武者麵前可以顯擺，在精粹的仙力麵前，孱弱的可憐。
武者對敵，拚的是底蘊，戰的是自身領悟。
念及至此，王少少將劍插在地上。
文星辰有些不解：“怎麼著，認輸了？”
“認輸？”王少少哈哈大笑，“我為什麼要認輸？”
“那你要做什麼？”
“我要讓你知道，為什麼我能衝擊到尊者之位！”
王少少雙指向眼眶一伸，愣生生將雙眼挖出來，丟在地上。
鮮血順著眼眶狂流。
文星辰見其這般，嬌軀一顫，俏麵的不屑再也難尋。
她衝傲立風雪中的男人道：“我會給你一個尊嚴的死法！”
“縱然你不是什麼好人，縱然你罪不可赦，至少在荒原之上，你用實力維護了武者應有的尊嚴！”
馬晴空彎腰將漢刀提了起來，眼眸略有些複雜。
原本對於天機門四大尊者，他極為鄙夷，特別是王少少。
天機門四大尊者中，王少少心智最差，性格最為張狂。
但今天，王少少的表現確實讓人刮目相看。
鄒九洲狠狠陰了王少少一把，按理說，此刻的他應該是最脆弱的時候。
哪裏想王少少不僅正常發揮應有的水準，最後的破釜沉舟，更讓人刮目相看。
從速度上看，文星辰比起王少少強了不止兩個檔次。
從武技上看，文星辰所掌控的武技馬晴空都無法匹敵。
王少少唯一的優勢便是仰仗空間規則對文星辰的束縛。
具體來說，文星辰再強，也不能發揮超出仙級高階巔峰應有的力量，也不能表現出太過逆天的速度。
這個條件限製下，王少少挖出雙眼，憑借本能作戰縱不能說逃出生天，卻最大限度放大了優勢，規避了短板。
王少少是一名值得尊重的對手。
文星辰定定心神，反手握刀，目光與刀身呈一條水平線。
“準備好了嗎？”文星辰問道。
王少少將插在地上的劍緊握手中，向上高高揚起，迎著風雪，忍著痛楚，中氣十足的吼道：“放馬過來！”
文星辰將仙力凝聚在刀身，足下一踏，以最快的速度向對手衝去。
她真的很快，剛抬足還有殘影，而後仿若憑空消失。
所過之處，身後音爆頻頻。
當文星辰短刀抹向王少少的脖頸時。
地上的積雪分別向兩側紛飛，地麵被劈成兩半。
文星辰身子前傾，短刀自右向左抹去。
與此同時，王少少雙手握劍，斜劈下來。
璀璨的黃色光華在劍身收斂成一條直線。
這一擊斜劈並不花哨，就像剛剛習武的人，在師父指點下，雙手握劍，本能的斜劈。
文星辰身子一側，揚起的長發被劍氣硬生生割斷，散發飄了起來，旋即引燃，了無蹤跡。
嗤拉！
輕微的聲響在耳畔劃過。
砰！
王少少的劍重重砸在大地，劍氣竄入地底十丈有餘！
噗通！
王少少單膝跪在地上，眼眶的血順著麵頰一滴滴落在雪地上，旋即凝固，變成一個個血珠。
脖頸一絲若有無若無的紅線漸漸變濃。
寒風吹來，頭顱滾落。
無頭的脖頸也不在噴血，而是被力量冰封。
由此倒在雪地的頭顱之上，嘴角掛著的遺憾和失望，便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