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世事難違，別無選擇
“阿然，對不起。”
他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不能麵對在孩子降生的時候看到不成人形的他。如果從一開始就是錯的，那麼為什麼還要繼續。
他對不起的，是沈悠然的一場空歡喜。
沈悠然攥緊了衣袖：“如果，我堅持說不呢？”
唐熠城沉默了。
一個人的沉默總是能給予人最大程度的想象空間，沈悠然再次失望：“好，我答應你就是了。”
……
秦溫瑜最憔悴了不少，雖然他依舊是每天過來察看唐熠城的情況，連著沈悠然也沒少，也知道他們要墮胎的計劃，卻什麼都沒有說。
一個被父母放棄的孩子，他無言以對。
不過他並沒有放棄對唐熠城病理的相對研究，因為沈悠然的懷孕，間接的加大了課題研究的難度。
藍冰是新興研製出來的成品，沒有人嚐試過生出來的嬰兒健康情況，隻能根據醫學上其他相關病理的研究來觀察分析。
而這樣的重要研究階段，他們卻告訴他放棄的決定。
秦溫瑜急得頭發都白了幾根，隻說要排日期，便將日期定在了這個月月末。
而距離月末的時間，還有不到兩周。
……
唐父唐母經曆家族中的幾經轉折，上了年紀，便更是日催華發，兩鬢斑白。唐母這樣驕傲的女人，都沒有多餘的精力來打理麵容，憔悴衰老了不少。
好像總是在老一輩的人走了之後，剩下一批年紀最長的人都會以最猝不及防的速度日趨衰老弱化下去。
他們沒有想過唐雄天的事情會真的鬧到這個地步，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真的會大義滅親。
不過好在他們都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這些年雖然唐熠城什麼都不說，但是唐雲峰也知道他的親弟弟在背地裏做的那些事情，親情雖然單薄，總歸是親人。
忙完了一係列的喪事之後，二老得知沈悠然這邊有了孩子，多日來的陰霾都被這個喜兆一般的好消息衝的散去不少。
他們幾乎日日守著沈悠然，細心入微，即使親生父母也不過如此。
沈悠然每每望著他們，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和唐熠城的決定。
秦溫瑜每次都在二老來的時候避開，像是不忍看到兩位老人的滿心期冀終會落空。
唐晉還被唐熠城關在同一個地方，每天都有人照顧，真的如同監管，不死，也難活。
直到有一天，唐熠城接到通知——唐晉不見了。
唐熠城身上的藍冰還是會時不時的發作，秦溫瑜隻是抑製了發作的時常，痛苦卻沒有因為藥物而減少半分。
每當汗如雨下的時候，唐熠城的心便會硬一分，這個孩子留不得。
藍冰發作的時候，吵醒了沈悠然，唐熠城將自己關在書房，任憑沈悠然在外麵如何敲打房門，都置若罔聞。
若是往常的話還好，他一個人無所畏懼，又有什麼是能打到他的，可是現如今有人在門外焦急的喊著你的名字，恨不能以身受之，明明穩住了很多的病情，一向如冰峰般淡漠冷靜的唐熠城竟然也會嗚咽出聲。
好像自己就算恢複成了正常人，也不能與之相配一般的難過。
……
他洗個澡出來後，是剛巧遞過來的一杯溫水，沈悠然眼睛紅通通的，但是說話還是那樣的輕鬆自然，好像剛才著急的那個人不是她，著急喊叫的人也不是她。
唐熠城抬起眼睛，那一刻，兩個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巨大的痛苦。
那種我不忍心在你麵前露怯的、不忍讓你看到我的軟弱的痛苦，都明白，都止於口的擔心。
隻一秒鍾不到的時間，唐熠城便挪開了視線。
他害怕見到她的眼睛，更害怕她在他麵前忍不住哭出聲來。
他不想一點自持都沒有的將怯弱暴露在她的麵前，那不該是他。
……
付文的電話掐著點似的打了過來。
隻一句話，便讓唐熠城驟然變了臉色：“你說什麼？”
唐熠城現在後悔了，後悔沒有早點將實情告訴唐晉，若是他還抱著唐雄天一家子的滅口是唐熠城，那麼他這些天的乖巧就都是裝出來的，雖然唐熠城也並不相信他近期的表現，心中卻總是有一份警惕的。
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唐晉竟然能在他的監管範圍內能走出來。
“你這這些天就跟著林軒他們，哪裏都不要去，切記不要一個人單獨活動。”唐熠城心中總是不安，他現在一個人，唐家的勢力都在他的掌握中，唐晉能去哪裏呢。
如果想報仇，除了自己行動這個下下策，還有什麼人是能倚靠的呢？
電光火石間，唐熠城猛地想到了一個人。
他語速很快的對著付文說道：“查各地的碼頭港口以及航班，找人封鎖，一旦發現他的蹤跡，立刻強製帶回！”
唐熠城掛了電話，沈悠然握住了唐熠城的手：“你懷疑他會去找蘇宸？”
“他現在勢單力薄，一旦認定唐雄天張雪蓮之死是我所為，依照他的性子，定會想方設法的出國，然後用境外的勢力東山再起......”
“且不說他能走得出去，就算是他走了，又有什麼好懼怕的？”
唐家家主是唐熠城的，萬怡是唐熠城的，A市是他的根，是他的家，整個A市都是唐熠城的人，唐晉想要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回來報仇，談何容易？
就算他回來了，更是闖入了唐熠城的視野範圍，哪裏容許他順順利利的報仇？
唐熠城望著沈悠然欲言又止，他沒有告訴她的是，當時見到唐晉時他說的話，他說等他出去，第一個要弄死的，就是沈悠然。
“你就當讓我放心，聽我的，跟林軒和顧兆待在一起，更何況你還懷著孩子......”唐熠城見沈悠然神色有異，不由得停住了話音：“怎麼了？”
“秦溫瑜定的手術是這個月月底，即使唐晉再快的速度也趕不回來，唐熠城，你是關心則亂，還是也很看重這個孩子，不舍得讓他離開我們，才這樣緊張？”
唐熠城一時失語，沈悠然實在是觀察細微。但是她說得沒錯，有哪個父母是不愛自己孩子的？
那是他的骨血，豈有不愛不疼的道理，可是世事難違，他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