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完了
不過就是這樣的生平罕見將他的眼眶吃熱了。
老人說，越是得不到什麼，越是渴求什麼，越是渴求什麼，但凡嚐到其中萬分之一的甜頭，必是千珍萬惜的。
唐熠城而是便鮮少受到家裏的照拂，從小到大陪在身邊的也不過是早已退休的唐老太太，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她到底是誰，做過什麼。可是她陪過了唐熠城的一整個童年，即使他的童年大多時候是寡言沉默的，卻也有四書五經的教化和奶奶的諄諄教導。
後來少年時，徐雲敏才反應過來缺失了什麼，想要彌補的時候便總也無能為力，不過是見到飯席上唐熠城多夾了一筷子的香菇豬肉餃子，便記到了現在，不由分說的將其納之為他的喜好，一做便是這些年。
直到有一天，蘇宸告訴他，連那個一手將自己帶入是非黑白門檻的領路人都曾經做過與之相悖的事情，愧怍難當，他想幹幹淨淨的站在沈悠然身邊，卻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實在叫人身心俱疲。
何謂坦誠，在失去她麵前，全都是緘口不言的沉默而已。
“阿然......”
方才沒發覺，隻專注他能吃下去多少東西，甫一抬頭，便剛巧和他通紅的眼睛對上，沈悠然一愣，打趣道：“不至於吧？我做的東西不至於讓你難吃到掉金豆吧？”
唐熠城看她插科打諢不為所動，眸色深沉的像是一口古井，又蘊滿了深情在含在其中，看得沈悠然怔住。
她隻得將碗放下，還來不及說什麼，唐熠城已經將人攬在了懷裏，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半晌沒有說話。
“唐......”
“別動，讓我抱一會。”
沈悠然果然沒有再動，脊背筆直，無措的手落在男人的後背輕輕拍著，無聲的安撫著他難言的情緒。
沈悠然不會知道，唐熠城在她肩膀上沉默的掉了許久的淚，直到將胸腔處的苦悶和痛楚一並就著暗處的情緒發泄了個徹底，才緩緩收回心神，抬指揉掉了殘留在睫毛上的淚珠。
沈悠然此時正天人交戰著，想他所想，不料他突然抽身，她沒有防備，要死不死的被壓到了手腕，她頭皮一麻，強行忍住了想要叫出聲音的衝動，隻是臉上的表情沒能躲得過唐熠城的眼睛。
唐熠城狐疑的握住她的小臂，想將她的手抽出來，沈悠然別過臉，力氣卻在對抗。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唐熠城心頭縈繞。
“沈、悠、然。”
一聽這三個字，沈悠然手上一脫力，便被他揪了出來。
——刺眼的白色繃帶赤裸裸的暴露在眼底。
沈悠然心想：完了。
唐熠城說不清楚自己是個滋味，從小到大身心經曆的那麼點不足為外人道的情緒全砸她手裏了，從睜眼看到她的欣慰，她手忙腳亂間的照顧，到瞥到她手腕上伸出紗布的紅色，唐熠城覺得她是想要他的命。
在他被偷襲暈倒的時候，意識就模糊不清的告訴了他什麼。他們是如何從折扇全身而退的，她一定是知道了‘夫人’的真實身份，可是薑還那個女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將他們二人送走，直到她看到讓他呼吸驟停的白色滲血的紗布，才明白了一切。
唐熠城胸腔的怒火騰騰騰的往外衝，雙眼被燒得通紅，強壓下理智，聲線顫抖的確認：“你用性命相逼......”
“我隻是......想嚇唬他們，權宜之計罷了。”沈悠然小心地覷著他的臉色，慌忙解釋道。
“權宜之計......”唐熠城眼底腥紅一片，氣息紊亂的讓人心疼。
依她的性子，如果不是來真的，薑還怎麼會信，如果不是抱了必死的決心唬住了那幫人，他們怎麼會這樣輕易的將人放掉？
好一個權宜之計，到現在還在敷衍他！
唐熠城恨不能抬手掐死她，又想將人死死圈在懷裏融入骨血，這樣就不會氣他，也不會讓他傷心了。到底要他怎麼做，才能換回一點她不走極端的性格？
“沈悠然，你想讓我死......”尾音已然哽咽，似是恨極，又累極：“是嗎？”
沈悠然怎麼也沒有想到他這麼大的反應，難道不是頂多罵兩句就會了結的事情嗎？還是說生病了人都會變得更加......多愁善感一點？
她心中一亂，慌張的在床沿蹲下，緊緊抱住唐熠城的腰：“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寶貝。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真的沒有想做什麼，隻是輕輕劃了一下起到一個威脅的作用，其實傷口不深的，剛才是做飯的時候不小心燙了一下，看起來才有點嚇人，原諒我好不好？”
抱著他的時候，才發現他胸膛起伏的厲害，沈悠然心疼壞了，也後悔極了，怎麼就沒有隱藏的再好一點，竟然一晚上都沒有躲過去，真是大意了。
“你本事通天，生死不計，我算是哪一路的神仙，根本降不住你這號積極承認錯誤下次還敢再犯的煞星。”唐熠城將她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抬手指向門口：“我累了，你出去。”
沈悠然眼睛一轉，湊過去吻了吻唐熠城的臉頰，然後目帶期冀的看著他。
“少來這一套。”
沈悠然又吧唧的親了兩口。
“沒用。這招失靈了。”
沈悠然捧住他的頭，在他嘴巴上輕輕舔了舔，貓兒似的，眼睛濕漉漉的，小心又討好的望著他。
“......”
“看在我受傷還挺疼的份上，原諒我好不好？真的沒有下一次了！我保證！”
第二個吻的時候，唐熠城的氣性已經消散了多半。她就是看準了唐熠城對她沒辦法，不過還是不能讓她得逞，不能這麼快的就原諒她，於是板著臉諷刺道：“你的保證？哼，吹牛又不用交稅。”
“那你說，要怎樣？”
唐熠城深深的望著她：“你現在還覺得不需要安排人保護你嗎？”
“好，這次我不拒絕好了吧？”
“不許再玩失蹤。不許關掉手機上的定位。不許超過兩個小時不回我的信息。不許和蘇宸再有接觸。不許再傷害自己，無論因為什麼，以什麼方式。”
沈悠然歎了口氣，原來是在這等著呢，五個‘不許’，草稿肯定不知道打了多少遍了，就等著今天搬出來呢。
“好，我都答應。”
“還有......”
“還有？”
“我每天晚上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