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大逆不道
沈悠然一想到唐熠城高燒沒還有退，現在又不知道被他們帶到了哪裏，臉色難看的元茶毫不懷疑她下一秒會掏槍出來。
可是沈悠然問完這句話，突然笑了出來，笑聲一點也不淑女，聽得在場的人眉頭緊皺。
她拉過就近的一把椅子坐上，將腰側的兩把手槍扔在了桌子上，然後從軍靴裏將軍刀拎出來，豎著直直的插進紅楠木桌麵上，刀尖入木半寸，佛手給她的瑞士軍刀本就是極好上手的冷兵器，削鐵如泥，肅殺倏地隨著她這個動作彌漫開來。
“薑還，你還不打算出來見我嗎？”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變故由此而生，沈悠然動都沒動，後腦勺處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個男人，手中的槍口直直的指向沈悠然。
與此同時，竹青手中的槍口也指向了男人。
明茗冷斥：“竹青，把槍放下！”
元茶臉色陰沉如水，沒有說話，雙方已然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沈悠然無視眼前的變動，半晌後，眼眶通紅的看著麵前的某一點：“既然藏了這些年，就該藏得幹幹淨淨不留一點痕跡，現在算什麼？留下線索步步為營，你是想給什麼人驚喜？”
空氣中死一般的沉寂。
沒有人回答，沒有人說話，除了警惕和有意屏住的呼吸，再聽不到任何聲響，仿佛沈悠然隻是神經質的自說自話一樣。
直到外麵一聲類似於開門的聲音響起，原來這個會議室裏麵還有暗房！
薑還手執團扇，身後跟著一兩個心腹，緩緩的從暗格後麵走出來。
沈悠然模模糊糊的沒有看清，隻是看到和夢中極為相似的黑色身影，一身旗袍裝扮，直到那張臉完完全全被沈悠然收入眼底。
沈悠然望著她，方才眼底的紅漸漸淡去，隻留下一層透明的液體，像是覆上一層經年難以消散的薄冰。
原來夢中那個人的臉，真的長這個樣子。
那日被人簇擁著離開的導致她失控，資助折扇背後的新的合作夥伴軍火商的女人，真的是她。
多年來的執念一朝成為現實，她就站在眼前，活生生的站在這兒！沈悠然沒法形容現在的感覺，隻是胸腔卻像是冰火兩重天般煎熬，滿腔怒火裏麵裹挾的冰，太陽穴傳來尖銳無比的刺痛感，眼神宛若冰錐一般朝對麵不為所動的女人刺去。
“看來，你的確比我們想象的要聰明嘛。”
她輕輕抬起手，身後強大的威懾力減去，竹青也放下了槍，隻是目光不離男人，宛若暗夜中的狼一樣警惕。
沈悠然眼神定在了薑還身上，依舊保持著雙手放在桌麵上的仿似隨時準備進攻一樣的姿態，字字珠璣的問道：“恕我愚鈍，我該稱呼你什麼？薑還？蔣默識？還是‘夫人’？”
依舊是沒人說話，沈悠然這才發現，她從進這個會議室開始，身邊便沒有人和她並排。就像是她的身份人盡皆知，唯獨瞞著她沈悠然！他們看她的眼神憐憫又好笑，仿似沒有比她更傻的人。
薑還依舊是那副渾不在意的懶散模樣，團扇向她的位置偏了偏：“你開心就好。”
沈悠然雙頰繃如刀削，眼神冷酷如寒冰，所有人都聽得清楚她言語中的強烈殺意。
“我的丈夫在哪裏？”
元茶從頭到尾，都緊張的注視著沈悠然的一舉一動，生怕她做出來沒有辦法挽回的事情。
“你回國的時候，我就提醒過你，嫁進唐家是下策，你不聽，現在你動了不該動的感情，將折扇的計劃一拖再拖，耽誤大事，卻反過來質問我嗎？”
“我也說過，找到徐雲敏不是當年主使的證據，就退出折扇。你們違約在先，在背後捅刀子在後，和蘇宸有什麼不同？”
“徐雲敏曾經對你們母女二人見死不救，又將你們的下落隱瞞至此，誰人無辜？阿靜怎麼會有你這樣不辨是非的孩子？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到底要如何你才能放過唐家？”
“我花費十年的時間，將你打磨成一把利刃，為的就是我們能看到大仇得報的那一天。唐家對不起了多少人，你被所謂的愛情一葉障目，不清楚其中利害。你下不了狠手，那就由我來。”
眼看著她起身要走，沈悠然快如閃電般將桌子上的軍刀拔出，下一秒向身後一直處於潛在威脅的男人刺去，男人抵擋的同時，沈悠然快速後退，拉開了和他之間的距離，將脆弱的脖頸從獵人的手中挪了出來。
刀尖向下懸而未決，直指左手手腕動脈的位置。
男子手中的槍再一次舉了起來，竹青絲毫沒有猶豫，在沈悠然動手的一瞬間，已經端起了槍口。
氣氛再一次僵持。
薑還的聲音冷了下去：“怎麼，你想以死明誌？”
沈悠然掃了眼滿屋子的人，除了竹青，她不能保證昔歸會不會幫自己，元茶和明茗一定是夫人的心腹，他們是同樣的恨，同樣的站在沈悠然的對立麵。而除了這一招，沈悠然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辦法能將唐熠城和自己同時從這裏帶出去。
沈悠然的目光最終還是在半空中和薑還交彙，薑還不似剛才的平靜，眼底似有惱怒，被威脅的惱怒。
“你還是小孩子嗎，還玩這麼幼稚的路數？”
“我要帶唐熠城走。”
薑還知道她不是開玩笑，這麼多年明裏暗裏的照應，也早就知道沈悠然是個什麼性子，竟然真的一時之間沒有妄動。
“你該知道你這一刀下去的代價。”
刀尖下移，尖銳的利器在挨著裸露在空氣外的那一瞬間便破皮出血，順著白皙的腕子緩緩淌過。
“師姐！”
沈悠然眼都沒有眨一下，眼色沉沉的望著薑還，明明是一副倔強至死的模樣，口氣中卻帶了哀求：“姑姑，求你，放過我們吧。”
此言一出，不隻是薑還，連竹青都沒有忍住看了她一眼，一向爭強好勝心狠手辣的玳茯什麼時候會用求這個字了？她像是被一群獵人逼上懸崖峭壁的猛獸，向前一步是死，後麵便是萬丈深淵，當下情境，隻有破而後立。
不知道是她手腕上的血刺激到了薑還，還是“姑姑”二字讓她想起來什麼久而遠之漸漸淡忘的往昔，薑還的身子輕微晃了晃，半晌，怔忡未消，怒色已起：“你......你竟然為了唐家人，做到這般地步！簡直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