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神不知鬼不覺
陽家和唐家是世交,母親又中意歐陽沫,不過是打著老友相聚的旗號想訂下來某些事情。
唐熠城看著沈悠然熟睡的臉,沒有狠絕和失望,像是睡熟了的沒有安全感的嬰孩。
蔣知錦讓他不要傷害她。
他怎麼舍得……
是從什麼時候將越來越多的視線轉移到她的身上的?
是第一次發現她想遠離自己,還是她當時將自己裝扮的那麼醜還是掩蓋不了從內到外散發出來的自信的氣場,或許是兩個人太像了,一樣的倔,一樣的不肯回頭。
像她對她的母親,像他對她不知道何時在心底滋生的情感。
錄音筆裏麵的內容唐熠城已經拷貝出來,裏麵大大小小存著上百份錄音文件,有付文沉穩的聲線,王翠九一驚一乍音量,林軒的、蔣知錦的、安寧的、歐陽沫的……包括自己,是她回國以來身邊接觸過的所有人的日常語錄。
唐熠城仿佛能看見她每晚一遍一遍的聽著,將稀鬆平常的無用的對話刪減去,隻存留下自己認為有用的可疑的音頻。
最多的便是和自己一起。他竟不知道是該作何心情。
唐熠城有一種錯覺,好像他沒遇到她的那些年裏麵,她也是這麼如履薄冰,一點點風聲鶴唳都草木皆兵,全然不信任任何人。
哪怕自己曾經坦然過數次讓她相信自己。
想起她從沈家出來崩潰落淚的那一晚,是不是已經是她給予他全部的信任了?
阿然……他掌心略有粗糲的繭子輕輕撫過她的臉龐,心中鄭而重之的念道:沒關係,我們來日方長。
咖啡廳。
“楚先生,這邊請。”領路的服務生對於這個男人態度恭敬有禮:“歐陽小姐已經在裏麵等了。”
咖啡廳隔間位置隱秘,是以往兩個人的見麵地點。
“歐陽小姐,人到了。”
卡座上的女人分外明豔,聞聲懶懶地抬了抬眼皮,對門口身穿棕色皮質大衣的男人道:“來了?”
門一關上,歐陽沫身上懶散的狀態散去大半,纖細的手指上是鑲著粉鑽的指甲,在咖啡杯沿的周圍打轉,帶著蠱惑人心的誘惑。
“還沒說服那個老頑固嗎?”
楚秋白很煩躁:“誰知道沈悠然給那老不死的下了什麼蠱,一半的股權說讓就讓!”
“沈悠然能有什麼能耐你不清楚?”
“什麼意思?”
“沒有唐家的幫助,沈悠然……或者說沈家,哪來那麼多的錢?”歐陽沫提到這個口氣就萬分不甘:“熠城給景泰這攤爛泥投資了四千萬,是什麼概念?這些錢足夠重開十個景泰不止了。”
沈家是什麼東西,值得唐熠城這麼費盡心力的相幫!
“沈悠然肯定在唐熠城麵前說了什麼,讓我們那幾百萬白白打了水漂。”
景泰經濟鏈停滯,公司內部已經開始裁員的時候,歐陽沫和楚秋白合作,為了得到想要的出手八百萬,暫時補上了景泰的窟窿。
沈老爺子以為是楚家的功勞,確實對楚秋白另眼相看。但是沒想到的是……
歐陽沫知道唐熠城出手的時候,甚至懷疑唐熠城是不是知道了自己和楚秋白合作的那點小把戲,不然為什麼這邊剛補了虧空那邊重金砸了過來,讓沈老爺子的態度一變再變。
“我們?”歐陽沫指尖停下,鄙夷道:“楚秋白,你是不記得自己是什麼身份了,八百萬和你楚家有一分一厘的關係嗎?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上次如果不是你做事情漏洞百出,會有沈悠然現在的囂張嗎?”
楚秋白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姓高的莫名其妙的失聯,這也是我沒有預料到的。”
“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真是廢物。”
‘廢物’兩個字不知道是在罵高向真,還是在罵他的主子。歐陽家再怎麼家大業大,歐陽沫也不過是個女人,被一個女人這麼指著鼻子罵,楚秋白在桌子下麵暗自捏緊了拳頭。
歐陽沫罵完,看了眼眼前敢怒不敢言的男人,覺得近些日來心中的鬱結之氣散去不少,想到不能逼他太甚,緩了緩口氣道:“算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好在他們也沒有發現什麼。高向真那個人最好是害怕的逃走了,不至於向你身上招引,否則的話我們誰也不能安生的坐在這裏。”
楚秋白的臉色稍緩:“那現在怎麼辦?我一定要在下個月初的時候拿到景泰董事長的位置。我沒時間了,結婚是最好的契機!誰知道沈悠然會什麼時候動手?”
歐陽沫不屑地看著他,心中暗罵:就你這種好高騖遠的貨色?要過來了打理得起嗎?有那個本事也不至於現在還被人牽著鼻子走!
歐陽沫隻想要唐熠城一個人,根本懶得理會沈家最高位置是誰坐。口中不耐煩的敷衍道:“誰來當,誰能當這個位置,說到底還不是沈家老爺子一句話的事情。解決了他,你們還有什麼事情好愁的,沈悠然有股份又如何,你坐上了那個位置還怕她不交東西嗎?”
沈老爺子眼中隻有給沈家帶來更大利益的人,八百萬在四千萬麵前,根本就是螳臂當車!
這些話楚秋白沒說,但是歐陽沫單從他表情上也能看出來他在想什麼。她雙肘放在桌麵上,身子前傾,那股子剛進門時的慵懶若隱似無的,像伸了懶腰的貓一樣抓得人心癢難耐:“說不行,寫出來的話也是一樣的。白紙黑字,誰能賴得掉?”
“解決了沈老爺子,我們的勝算就成了一半。你說是不是?”
楚秋白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覺得被這個狠辣的女人耍了,臉色一變:“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讓我衝在前麵,鬧出人命可跟你歐陽家扯不上任何關係。”
歐陽沫撤了身子,看起來他也不算傻嘛。
“那你想怎麼樣?”
“要做,就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要讓沈悠然查不出來任何一點痕跡……”說到這裏,楚秋白笑了,看起來很有把握:“沈老爺子死了,沈悠然來不來吊唁都是個問題。”
憑他平常對沈悠然的態度,沈悠然就算覺得有疑,也鬧不出來什麼大風波。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被圈在自己莫名的自負中沾沾自喜,跳不出來狹隘的眼界,最終自然也要被狹隘擊敗。這個時候的楚秋白還不知道,喪心病狂的念頭一旦誕生,便是再也回不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