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玉這話當然是在開玩笑了。
她們還聊著天，突然聽到周圍人發出激烈的歡呼聲，趕忙止住了話頭，也伸出窗外，探頭望去。等了這麼久，邊疆大將軍終於進城了。
一眼望過去，隻見長長的街道長全是迎接邊疆大將軍的隊伍，一溜兒的駿馬，威風赫赫，文質彬彬的都是派出來迎接的京官，盔甲武將都是跟著邊疆大將軍一起回來的西南老將。在去找邊疆大將軍之前，聞芮一眼就先看見了人群隊伍中溫文爾雅的顧秉之。
與此同時，顧秉之也恰好經過她們所在的茶樓下，看似漫不經心的抬頭，與聞芮四目對視，顧秉之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而聞芮嘴角綻出大大的笑容。
一旁的張明玉：“……”
說好是出來瞻仰邊疆大將軍風采的，為什麼又要給她秀恩愛？當她找不到人秀嗎？
張明玉哼了一聲，扭過頭不看聞芮了，轉頭去尋找邊疆大將軍在哪裏。順著大家的歡呼，和各種手帕繡囊拋落的地點，張明玉看過去，一邊在心裏默默吐槽，邊疆大將軍都四十好幾的人了，竟然還有姑娘喜歡嗎？
但這一看，她驚訝的愣住了，“那就是邊疆大將軍？”
被眾多部下擁簇在中間的男子一看便知年紀不輕，鬢角已經染上了星星點點的霜雪，但卻一點兒都沒有衰老年邁的感覺，邊疆大將軍的身材很是高大，麵色冷峻，威嚴沉穩，整個人無形中就散發著濃重的威嚴感。
聞芮立馬就想起了剛從北疆回來時，她在顧府看見的顧微。
那個時候的顧微，和邊疆大將軍有很多相似之處，這大概就是武將的共有特點吧！
不過顧微更開小一些，性格粗狂隨意，不拘小節，熟絡了之後偶爾還會貧上幾句；除了才認識時不熟悉不了解，之後就會知道，顧微很會活躍氣氛，讓人覺得十分的放鬆。
而邊疆大將軍……雖然這也隻是聞芮和他的第一次見麵，但聞芮莫名的就覺得，他是一個非常強勢霸道、說一不二的男人。
他目不轉睛的直視前方，對街邊兩邊百姓的歡迎沒有任何反應，更沒有與誰對視，但哪怕是這樣，大家單方麵的看著他，都不由自主的心生服從。聞芮和張明玉此時都不由自主的在想，他的氣勢這麼強大，還有誰敢和邊疆大將軍直接對視嗎？
——哦，當今聖上。
他們一群人都是騎著馬，沒一會兒便走過了這條街，再等拐過了街角，就連他們的背影也都徹底看不見了。
等邊疆大將軍一行人離開後，張明玉拍著胸口，又是被震懾到的心有餘悸，又是興奮驚豔的激動，兩眼閃閃發光的，她急切的想和聞芮分享自己的心情，扭頭一看，隻見聞芮還呆呆的看著他們一行人最後拐過的街角。
張明玉眨了眨眼，調侃的問道：“你究竟是在看顧大人呢，還是在看邊疆大將軍呢？”
聞芮立馬就回過神了，“你在說什麼呢？”
張明玉笑眯眯的說道：“沒想到邊疆大將軍長得也挺不錯的，是吧！”
在看見邊疆大將軍真容之前，她們想著邊疆大將軍的年紀，再想想他常年駐守在西南邊疆，一介武夫生活粗糙，想來肯定就是一個不修邊幅的粗獷武夫，結果在看見了邊疆大將軍的真麵目之後，威嚴深厚的氣場一如她們想象中的那樣，不出她們所料，但他的容貌卻讓她們大大吃驚了一把，劍眉星目，五官英武，竟然也長的很不錯！
不過，大多數人在看見邊疆大將軍的時候，通常都會被邊疆大將軍的氣勢震住，都不敢抬頭看他了，就更別提還有膽子去看他究竟長啥樣了，隻憑借著那飛快的瞄一看，有個大概的印象在心裏。
也隻有張明玉和聞芮這麼無聊，才會將邊疆大將軍的長相打量得那麼仔細。
聞芮分外感慨的說道：“難不怪小舅舅會說那句話，不讓小舅母一起過來看，怕自己被邊疆大將軍比下去了呢！”
張明玉讚同的點頭，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不過，看來你小舅舅見過邊疆大將軍啊？不然，他怎麼知道邊疆大將軍長什麼樣子，怕自己被比下去？”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聞芮的心思立馬動到了別處去了。
她聽顧秉之說過，現在關於去西南的人選還僵持不下，沒有定論，而邊疆大將軍的回京，將會立馬改變這一切。誰若是有了邊疆大將軍的支持，基本上就等於確定是他去了。
可是，顧微在北疆，而邊疆大將軍一直在西南，天南地北的，兩個人完全沒有交際認識的可能啊！
聞芮思緒飄啊飄，突然想到一件事，顧微少年時期就離家出走，之後了無音訊，等到他出人頭地了，才開始和家裏聯絡。在他離家出走的這些年裏，他是一直都在北疆嗎？
這件事，他從來沒有說過，顧家的人也都沒有問過，仿佛大家都理所應當的覺得，他肯定是一直在北疆的。
迎接隊伍已經離開許久了，大街又恢複了方才的樣子，張明玉也拍了拍手，心滿意足的看見了邊疆大將軍的樣子，她可以回去繼續幹活了。
聞芮點點頭，“明玉姐，那再見，下次再約！”
……
白天在茶樓裏聞芮的感想，等到了晚上，顧秉之回來後，她就立刻告訴了顧秉之。
顯然，聞芮的這個想法，連顧秉之都疏忽了，詫異的揚起了眉峰，說道：“關於這件事，我們還真的沒有問過小舅舅。你也知道的，就算現在小舅舅讓他臉上有光了，他想起當年小舅舅離家出走的事情就生氣，所以我們都盡量不提那幾年的事情的。”
而且，顧微一個少年郎孤身入伍從軍，一步步打拚出頭，想想之前在顧府看見他身上的疤痕，就知道他的遭遇了，肯定是不會太好，現在的一切都是刀口上舔血，冒著生死打拚出來的。
顧家的人就更不會想聽的，怕聽了之後心疼難過。
也許顧微沒有提起過那些年的事情，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顧秉之說道：“這件事我記下了，等之後時機合適的時候，問一問小舅舅吧！”
聞芮笑著點頭：“嗯呢！對了，還有一件事……”
顧秉之好奇問道：“什麼事情？”
聞芮眼睛瞪的圓圓的，又驚訝又激動的說道：“邊疆大將軍長得好年輕啊，沒想到他那麼養眼！難不怪小舅舅不讓小舅母跟我們一起去看呢！”
聞芮這句話一說出口，顧秉之條件反射性的擰眉，雖然他不懂“養眼”這個詞語的具體意思，但根據聞芮的前言後語，基本也能猜出是什麼話。看著聞芮滿臉驚豔的表情，顧秉之本來很淡定的，也也忍不住黑了臉，有些吃醋了。
他心中頓時也冒出了相同的想法：他也不該讓聞芮去看的！
聞芮太激動了，都沒有注意到顧秉之的不對勁，還在一個勁兒的誇邊疆大將軍。
顧秉之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對聞芮說道：“其實邊疆大將軍年齡並不小，他已經四十多，快五十歲了。”
聞芮斜了他一眼，“我知道啊！所以才說他看著太年輕了嘛！”
顧秉之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和當今聖上是一起長大的，跟聖上的感情很好。”
所以他回京了，聖上才會這麼興奮，還大陣仗的派了迎接隊伍去迎接他。除了有邊疆大將軍勞苦功高的因素在裏麵，更有少年時期的情分。
不過顧秉之的這一句提示，想表達的含義卻不是這個，而是——在聞芮的心目中，身體不太好的聖上一直是年邁衰弱的老人的形象，而且聖上也是立馬就要邁過五十歲的人了，如果當今聖上竟然跟邊疆大將軍是發小，同輩的人，那，豈不是……
之前聞芮隻知道邊疆大將軍是四十多歲，但一個四十出頭的男人，還一個四十許多將要滿五十歲的人，是兩種不同的概念。前者還可以說是壯年，但後者，在這個平均長壽年齡並不高的時代裏，五十歲已經是老人了。
看見了邊疆大將軍之後，還以為他才是四十出頭的聞芮突然就有些遺憾。
雖然邊疆大將軍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依舊高大威武，但，總有那麼一絲絲味道變了。就好像邊疆大將軍那英武的外在隻是一個空殼，很快，他也就會變成和聖上一樣了。
看著聞芮終於變了臉色，顧秉之心裏莫名舒坦了許多。
有一件事情他小心眼的遺漏了，沒有告訴聞芮。那就是，雖然當今聖上和邊疆大將軍是一起長大的，但，當今聖上比邊疆大將軍的年齡要大上一些呢！
兩個人可不是同齡哦！
但他還沒舒心太久，聞芮就麵色古怪的又問出了一個問題。
聞芮看顧秉之的眼神很是耐人尋味：“那邊疆大將軍的年紀既然這麼大了，他兄長平南伯還將他叫回來，想要他娶妻成親生孩子，他……還能生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