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開眼界(五)

另一位夫人合掌笑道:“可不是嘛!本來我們還在商量,若是這次你又遲到了,該怎麼罰你才好呢,結果你卻最先到,我們幾人後到了。”

聞芮眼珠子一轉,笑道:“那可不行。既然你們打算趁我最後到,就想要罰我,那我也要罰你們。”

王夫人說道:“我們這才第一次晚到而已。”

聞芮不依:“那我可不管。畢竟,我難得最先到一次,逃過了你們的懲罰,誰知道我下次會不會又是最晚一個到達呀!我當然得把握好這次機會,先將你們罰一次才行!”

說是罰,但實際上,大家也隻是在為聚會找一個新的樂子罷了,便沒有再繼續跟聞芮糾纏下去,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罰就罰,你說要怎麼罰吧?”王夫人一口應下後,又說道,“不過,我們五個人可是一起到的,誰是最後一個,這要怎麼來算?”

五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是從她們在茶樓門口見麵的時候算起,看誰是最後一個到的?還是看進包廂的時候,誰走的最後一個?

結果聞芮卻不懷好意的笑了一聲,“既然是你們五個人同時到的,當然就算你們五個一起咯!”

竟是要將五個人一起罰了!

大家愣了一下後,指著聞芮忍不住笑出了聲,“你也忒會算計了吧!”

聞芮理直氣壯的說道:“願賭服輸的事情,怎麼能叫做算計呢?”

至於懲罰,大家都是在家做當家主母的人,平時忙著操勞家務,累得不行,隻有偶爾約出來聚一聚的時候,才能鬆散一下骨頭,既然是要玩,就要玩個盡興。

聞芮說道:“我們就按照通俗的規矩來懲罰吧!”

所謂通俗的規矩就是,喝酒。

晚到的人罰酒三杯,簡單粗暴直接。

聞芮親自給王夫人她們五人倒滿了酒,笑嘻嘻說道:“諸位請吧!第一個……要不就從王姐姐先開始吧!眾位姐姐們請放心,就算哪位酒量不好,真喝醉了,我家的下人就在茶樓外麵候著呢,保準兒將姐姐們平安送回家中。”

雖然那馬車和下人都是顧府的,但出門在外,她和餘秀秀又是同路,顧府就等於她的家了。

王夫人可端莊,可豪氣,端起酒杯來儼然就是一位女中豪傑了,她看著聞芮和餘秀秀笑道:“行吧,那就我第一個。一杯,敬顧三夫人;一杯,敬芮芮;最後一杯,就敬我自個兒吧!哈哈哈……”

她一句話一杯酒,三句話說完,三杯酒也已經喝完了。

餘秀秀笑道:“你叫我秀秀就可以了,我、我也叫你王姐姐吧!”

她看了聞芮一眼,俏皮的朝王夫人說道:“我和芮芮就各叫各的,不連在一起了。”

王夫人痛快應下:“好!”

反正王家和顧家也沒什麼親戚關係,餘秀秀和聞芮都和她姐妹相稱,就當是她們兩房人和自己各有各的關係了,不連在一起。王夫人對這個很能接受。

畢竟,如果她不能接受的,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她先和聞芮認識的,與聞芮是姐妹關係,那餘秀秀來了後,她豈不是就要跟著聞芮的關係,把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餘秀秀也當成自己長輩了?

那可不行!王夫人堅決不同意。就算餘秀秀麵上瞧著年輕,但哪個女子希望自己年齡和輩分莫名變大的呢!

有了王夫人開這個好頭,剩下幾位夫人,其中縱然有對酒不甚感興趣的,為了不掃大家的興,也還是就著熱鬧的氣氛喝完了。

喝酒的氣氛,是喝的人越多,氣氛越好。到了最後,明明聞芮和餘秀秀並沒有遲到,但受到氣氛的感染,也忍不住灌了自己三杯酒,與諸位夫人同醉了。

餘秀秀看著一口氣喝完三杯酒,還眼神清明、談笑自若的聞芮,有些詫異,含笑說道:“沒想到芮芮你的酒量這麼好。”

聞芮回道:“酒量都是練出來的嘛!時不時會陪著我娘家的兄長,以及秉之哥哥喝酒,喝多了,酒量就好起來了。小舅母你的酒量也不錯呀!”

餘秀秀喝完三杯後,還不停的在倒酒呢,隻是後麵都是慢條斯理的小酌了,就她和聞芮說話的這會兒功夫,她都有抿了好幾口酒了。餘秀秀總是帶給了她很多的驚訝,當以為她是性情豪爽的邊疆姑娘時,結果她靦腆溫柔,敏感拘謹;以為她是個文靜羞澀內向的人,但隻要混熟了,她的性子也能放得開。

現在,又多了一條非常能喝酒了。

餘秀秀溫婉一笑,“你們喝的這果子酒一點兒都不醉人呢!我們在邊疆的時候,喝的可都是燒刀子這一類的烈酒。尤其是冬天的時候,太冷了,喝一大口酒,身上暖烘烘的,可舒坦了。”

說完,她一口飲盡杯中的餘酒,抿了抿嘴,似乎有些意猶未盡,對這果子酒的烈度不是很滿意。

哪怕諸位夫人都是有理智的人,不會真的放縱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喝得迷迷糊糊,但借著酒勁,大家也還是將性格放得更開了些,以酒為媒介,餘秀秀飛快的和諸位夫人融合在了一起,聊得十分愉快。

酒醉令人酣。

當聊到了大家各自家鄉的風土人情的時候,餘秀秀突然瞟到了擺在旁邊的古琴,頓時來了興致,大著膽子主動說道:“要不,我為大家跳一支舞吧!”

別說王夫人她們了,連聞芮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琴棋書畫騎射被稱為六雅,不管在座的諸位夫人們有或是沒有才藝,但都是和琴棋書畫相關的,這些才能拿得出手。像歌舞這些,普眾的觀念都是不恥的,歌姬舞女才會做這些事情,並不高雅得體。餘秀秀乍然說出這個提議,大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都愣住了。

聞芮最先反應過來,立刻解釋說道:“小舅母是邊疆長大的姑娘,他們那邊最喜歡圍著篝火載歌載舞了,這會兒太高興了,也想給諸位姐姐們跳一支。”

想到餘秀秀是邊疆出身的身份,大家瞬間就理解多了。

王夫人看著興致勃勃,滿臉都是表現欲的餘秀秀,說道:“那要不……就辛苦秀秀給我們跳一支看看?”

說這話的時候,王夫人心裏其實是很別扭的,讓一位官夫人給她們跳舞,說出去就像是她們在蔑視餘秀秀,欺負她似的。

餘秀秀臉上瞬間綻開了笑容,“好的!不辛苦!不過,還需要請一位來為我彈琴伴奏呢!”

她目光誠懇的望著諸位夫人,可憐巴巴的等著大家的回應。

彈琴不算什麼,稱得上是雅事,一位正好會彈奏古琴的夫人主動請纓,走出來為餘秀秀伴奏了。本以為隻是隨便彈奏一番,看餘秀秀跳幾個動作就行了,卻沒想餘秀秀還神秘兮兮的和那位夫人避著大家,走到角落去低聲商量了好一會兒,才開始。

手落,弦動,調起,裙揚。

曲子一出,便是高亢激揚的旋律,配合著餘秀秀飛快舞動的裙角,讓聞芮她們莫名振奮了起來,與大家常聽的悠揚纏綿的曲調不同,這首曲子節奏分明,落點極快,鏗鏘有力,有一種蕩氣回腸的感覺。

聞芮側耳仔細傾聽,感慨道:“若是有鼓,配上鼓聲應當更好。”

等餘秀秀的一支舞蹈結束後,大家還意猶未盡。

餘秀秀跳完後,一張小臉紅撲撲的,看著大家由衷發出的掌聲,一雙眼睛閃閃發亮。

王夫人讚歎道:“跳的真的是太好了,我從來沒見過這種舞蹈。”

聞芮忙不迭的點頭附和,好奇問道:“小舅母,邊疆的姑娘是不是都像你跳的這麼好呀?”

餘秀秀等氣息平緩了下來後,才說起了關於舞蹈的事情,她難得驕傲的抬起頭:“才不是呢!我在邊疆的時候,夫君經常不在家,我一個人在家無聊,便天天練舞,才跳得有如今的幾分成色。不過,我這還不算最好的,還要繼續練呢!”

她這麼一說,其他夫人就更好奇了,“就你自個兒在家琢磨著練嗎?”

餘秀秀搖頭,“夫君知道我喜歡跳舞,也很支持和讚同我獨自在家的時候跳舞解悶兒,所以養了一些歌姬和舞女。”

餘秀秀到底還是知道一些人情世故的,說起這個,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咳嗽了幾聲。

“就……跟你們京城的人喜歡養戲班子一樣吧。”她摸了摸鼻尖說道,有一句話餘秀秀沒有說,她和顧微在邊疆的時候其實挺節儉的,家裏最大的開銷,估計就是養歌姬舞女的花費了。

在王夫人她們了解的點頭的時候,聞芮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她想起了李姨娘的來曆。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當年,她爹聞騰剛“死而複生”衣錦還鄉,並領著給聞家和蘇氏帶來了巨大衝擊的李姨娘,以及李姨娘生的一雙兒女回到聞家的時候,聞騰曾經驕傲的提過李姨娘的身份,原本是他上峰家養的歌姬,由他上峰賞賜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