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牛頭怪掩麵痛哭。
“對了，還剩下兩頭！”
“那是老子的坐騎，老子舍不得，就偷偷放它們跑了，連夜逃出了帝王穀。”
“直到後來，老子被八屍門的人暗算，用麻藥給我麻翻了，再裝進棺材時，老子才知道……”
“那兩頭牛，小黑和大黑，它們並沒有逃走……”
“它們還是放心不下老夫！”
“所以它們回來了！”
“哎！！！”
牛頭怪深深歎了口氣。
後麵發生的事情，八成被我猜到了。
那就是，那兩頭牛被八屍門的人抓住。
他們先是將老畢摩麻翻，因為他們知道，這位老先生武功了得，平常三五個人根本沒法近身，更何況，老先生在部落裏麵，德高望重，隨便喊一聲，那夥人吃不了兜著走。
於是，他們便找到部落中的奸細，花錢讓他偷偷在老先生的酒裏下蒙汗藥。
那天晚上，因為一次殺了一千多頭牛，砍下一千多個牛頭，所以，全村幾乎每家每戶，都分到了一頭牛的牛肉。
於是，原本就好吃好喝的族人，很快將耕牛被殺的悲傷情緒拋之腦後。
他們載歌載舞，在山洞門口點燃篝火，踏著一千多頭牛的鮮血，回到村中。
然後繼續飲酒，繼續尋歡……
他們做夢都沒想到，青銅棺材裏的主人已經離去。
而一千多頭耕牛被無辜殺害的怨氣，卻跟隨那條由牛血彙集而成的血河，從山洞門口，順著那條將部落環繞的河流，奔騰而下！
他們更不知道的是，靠近村莊的河道，已經被八屍門的人更改。
原本河水從部落的左邊流出，流向村外的森林。
可這一次，血河並沒有流出去，反而順著另外一條被八屍門的人挖出來的山溝，悄無聲息地流向一村二寨。
很快，狂歡一夜的人們突然發現，部落上空黑雲籠罩。
狂歡的打穀場周圍，吹來一陣陣夾雜著血腥味的陰風。
“來！！”
“喝！！咱們繼續喝！”
“喝完這杯……”
“還有那杯……”
“咱們彝族人家，就是要……”
“大口喝酒！！”
“大口吃肉！！”
“坨坨肉！！”
一群年輕人，將酒碗碰在一起。
原本就已經喝了不少酒的族人，此時早已醉眼朦朧。
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中邪了，很快有人就喊著：“酒壇子……酒壇子裏怎麼有血？”
“阿克！！”
“你說啥啊？”
“哪哪唄呢！（彝語）”
“搞啥飛機？”
“真哩！酒壇子裏真呢有血！”
“我來看看！”
幾個年輕人湧過去。
一口一米多深的大酒缸，在月光下散發著血紅的光芒。
很快，酒壇子裏就開始咕嘟咕嘟冒泡。
“啥情況？？”
“誰把牛血倒進酒壇子裏去了？”
“不好！！”
“下麵，下麵好像有東西！”
一位名叫阿木的小夥，用一個一米多長的勺子，往酒壇子裏攪動了一下。
一顆鮮血淋漓的牛頭，便從酒壇子裏浮現出來。
牛頭雙眼瞪得渾圓。
而且還幽幽地泛著綠光。
族人哪裏見到過這種場麵？嚇得立即四處逃散。
沒想到，十幾口酒缸裏，一同飄出一群沒有頭的牛。
它們就像瘋了似的，在人群裏橫衝直闖。
現場哭聲、呼救聲夾雜在一起，讓原本還歡騰如同天堂般的打穀場，瞬間變成了地獄。
更詭異的是，一條血河從幾百米高的後山上傾瀉下來！
整個部落，上千戶人家，瞬間被鮮血淹沒……
“後來，天空中的黑雲越來越濃，村子裏彌漫著一陣黑霧。在黑霧裏，人們分不清彼此，拿著鋤頭，鐮刀，斧頭，甚至獵槍，相互砍殺，相互射擊……”
“一瞬間，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就這樣喪失在彼此的攻擊下！”
“可殺戮並未停下……”
“一些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完全瘋了！！！”
“他們聽信讒言，竟然衝入祠堂，把躲在祠堂裏的老年人拉出來，扔進酒缸裏，又將酒缸架起來，在酒缸下麵燃上一堆柴火，把老人活活煮熟燒死！”
“這場詭異的自相殘殺，直到天亮以後，太陽出來為止！”
“可那時候，整個部落，已經被鮮血染紅，到處都是人體組織，到處都是斷手斷腳。一些族人的腦袋，被另外一些族人砍下，就像牛頭一樣，掛在路邊的樹上！”
“小和尚，你能想象出那是一副怎樣的景象嗎？”
牛頭怪流淚不止，痛徹心扉。
就連我，也沉默不語，大半天，才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小心翼翼問道：
“那時……牛哥你在哪兒？已經被八屍門的人抓住，關進這口棺材了嗎？”
牛頭怪搖了搖頭。
“沒有！！他們將我綁在祠堂的樓頂，仿佛故意讓老子親眼目睹這一人間悲劇！”
“他們不是人！！”
“是畜生！！！”
“是魔鬼！！”
聽到這裏，我恨得咬牙。
本來因為爺爺這事兒，我早對那些邪修人士恨之入骨。
“牛哥你放心，既然我的前世已經來過了，而且把這事兒交給了我，我無心就不會坐視不理的！牛哥，你再接著往下說！”
“好！！老牛相信你！”
牛頭怪於是繼續往下講述。
“部落就是在那時走向衰落的。”
“雖然後來，你的前世來了，部落一些不願意遠走他鄉的人，也開始陸續回歸。”
“可經過這次血洗，人口差不多隻有之前的四分之一了。”
“整個村莊，不到兩百戶人家。”
“而且再也不興祭祀，以往那種熱鬧場麵，一去不複返。”
聽到這裏，我還是有些疑問。
“那麼，牛哥，你是什麼時候被他們關進這口棺材的？”
牛頭鬼想了想道：“差不多是部落發生血案之後的第三天吧！”
“那時候，我終於見到了八屍門的人！”
“他們當著我的麵，打開這口棺材！”
“我才知道裏麵的主已經被他們趕走了！”
“他們那麼做，就是為了拿你煉屍？”
“沒錯！！！”
牛頭怪頓了頓，“當然，還有那天晚上，被殺害的這些村民！”
“也被他們一起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