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怪的話匣子打開，一發不可收拾。
通過他的講述，我才知道，這片深山老林，百年前，竟然是一個繁榮的部落。
部落由一個村兩個寨組成，生活在一條山坳裏，人稱帝王穀。
整個帝王穀，一共有上千戶人家，每天雞犬相聞，尤其是早晨起來的時候，不是拉磨的聲音，就是大鵝嘎嘎的叫聲。一眼看去，炊煙嫋嫋，一片生機。
“一百年了！！”
“老子已經被困在這裏一百年了！”
“部落也完了！！”
牛頭怪含著淚告訴我，八屍門的人剛來部落的時候，部落上千頭耕牛，突然驚恐交加，連夜逃竄，一邊奔跑，一邊發出聲聲悲鳴。
於是村民都以為，是山洪或者地震要來了，紛紛跟在這些耕牛的後麵，逃出山穀。
可在外麵等了幾天，不見地震，也不見山洪，整片山穀依舊一片寧靜。
村民等了七天，見沒有問題，這才在老族長的帶領下，牽著自家的耕牛回到穀中。
之後村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畢摩殺牛，去山洞的青銅神棺麵前祭拜，以求平安。
詭異的是，當畢摩砍下第一顆牛頭之後，全村所有的耕牛，再次不要命地逃出牛圈。、
有一些村民家裏的牛圈比較結實，關在裏麵的牛沒法逃出來，便用頭在牆上猛撞。
不少耕牛直接撞死在牛圈裏，腦漿迸裂才停下……
那些逃出去的耕牛呢？
這次它們沒有朝帝王穀外麵逃去，反而不約而同地跑到村民祭祀的山洞麵前，齊刷刷地朝青銅神棺跪了下去。
不但長跪不起，而且還像人一樣嚎啕大哭。
“老子殺了大半輩子的牛，偶爾也見一兩頭牛知道自己被殺的時候，會流淚。”
“碰到那些朝老夫下跪的！老夫也不會再殺。”
“都說有靈性！”
“可是，全村一千多頭牛，全都一夜之間擁有了靈性，這種事情說出去誰信？”
“你不知道當時可把族人嚇成什麼樣！”
“又是請法師，又是請道士的，都沒算出，是山洞裏這口棺材裏的主，被八屍門的人給驚動了，然後自個兒跑了。”
“直到無心師父出現，把那幾個八屍門的弟子抓到，大夥才知道，帝王穀的風水，已經被八屍門那些狗日的給破了！”
“原來，咱們部落之所以繁榮昌盛，全都是因為山洞裏供奉著這位主！”
“是這位爺一直鎮壓著周圍的邪祟！”
“沒有這位爺，咱們部落不可能幾百年順風順水。”
說到這裏，牛頭怪再次流下眼淚。
而山洞外麵，再次傳來吽吽的牛叫聲，仿佛是在悼念之前躺在棺材裏的那位爺。
“帝王穀……”
“群牛哭墳……”
“牛大哥，那位……你說的那位和尚大哥，有沒有告訴你，這地兒為什麼叫帝王穀？躺在青銅神棺裏的那位爺，是不是某個朝代的某位帝王？”
牛頭怪歎了口氣道：“這個問題，老夫也問過無心小師傅，可惜他不肯說。”
“他隻說，這位爺跟牛有緣。具體啥情況，他並沒有告訴老夫。”
“跟牛有關？？”
我把之前在龍潭裏看過的那些書，全都在腦海裏過了一遍。
“到底哪位皇帝跟牛有關呢？”
“好像沒有啊？”
“還是我書看少了？”
“知識淺薄？”
想了一會兒，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我這才回過神，繼續問牛頭怪。
“牛大哥，你說群牛哭墳，之後呢？”
“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牛頭怪仰頭看著棺材板上的那幾個字，眼睛再次發綠，而且光芒大織。
原來，不隻是思考的時候，他的這雙眼睛會發光，會旋轉。
當仇恨湧上心頭的時候，牛頭怪的眼睛會更亮！更加綠得可怕！
而且轉得就跟小馬達似的！
“喂！牛大哥……”
“你別隻顧著轉眼睛啊！我在問你話呢！”
牛頭怪的腳突然翹起來了。
我嚇得不輕，急忙躲在一邊，喊著：“牛哥，你這是要幹嘛？”
牛頭怪大聲吼著：“我要出去！！”
“老子要出去！！”
“放我出去！”
“嘭！嘭！”
牛頭怪一連兩腳，踢在了棺材蓋上。
這家夥的腳非常大，我以為這兩腳，完全可以將青銅棺材的蓋子踢飛出去。
心裏正在竊喜，可下一秒，我就被一道金光刺得眼睛都沒法睜開。
並且耳畔還傳來劈裏啪啦類似閃電的聲音。
“這是……雷符？？”
“怎麼回事？八屍門的人，難不成還會使用茅山的雷符？”
據我所知，會使用雷符的門派並不多。
於是我不顧一切睜開眼睛，卻發現牛頭怪的鼻孔裏正在冒煙，一頭蓬亂的頭發，被電得就像方便麵似的。
可奇怪的是，和他並肩躺著的我，竟然沒有感受到一絲電流……
“隻電他？”
“不電我？”
“這是啥雷法啊？”
在我的認知當中，就沒有一種雷法，會出現類似的情況！
就在我一頭霧水時，黑暗的棺材裏，忽然出現一道道金色的光芒。
我抬頭看去，頓時發現，原本漆黑的棺材蓋上，突然出現許多經文！
這些經文全都由梵文寫成，全都金燦燦的。
“這是……”
“這是往生咒！！”
“牛大哥，你先冷靜一下，告訴我，千牛哭棺之後的事情。”
“隻有這樣，我才能找到出去的方法！”
一聽出去，原本被電成二百五的牛頭怪，再次回過神看著我，眼睛很快停止轉動，綠色的幽光，漸漸消失，變成了黃光。這種光芒，讓人感覺溫暖。
“出去……”
“沒錯！！老子要出去！”
“一百年！！”
“無心師傅說的一百年已經到了，你和他長得一模一樣，你就是他！”
“你就是無心師傅轉世！”
“你一定有辦法！！”
“好！！我說！！”
“我說！！”
牛頭怪繼續往下講述。
千牛哭棺之後，部落的人都被嚇到了，說什麼的都有。
後來，一種流言就在部落裏傳開，說這些牛之所以晝夜痛哭，完全是因為，它們得罪了棺材裏的那位爺，要想部落平安，必須把這些牛全都殺了。
“一次殺一千多頭牛！這種事老子哪遇到過？”
“雖然咱們部落曆來有殺牛祭祀的習慣，可一次殺那麼多……”
“老夫還是於心不忍！”
“可部落裏那些人就開始嚷，問老子是牛的命值錢，還是人的命值錢？”
“照這樣下去，咱們部落遲早完蛋！”
“老子身為部落裏的畢摩，自然要為族人的安危著想。於是連夜磨刀！”
“一共一百多把牛刀！”
“全都磨得雪亮！”
“從早上殺到晚上，又從晚上殺到白天！”
“足足殺了三天三夜！”
“終於殺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