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趙構轉回後廳,虞允文正焦急的等待著。
看著趙構臉上的神情有些陰沉,嚇得虞允文心裏咯噔一下。
難道這次師父沒有算準?
自己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殿下,可是事有不虞?我這邊已安排好人手,隨時可以接應殿下出去。”
“這消息傳遞出去,肯定還需要一定時間,就算豁出性命,在下也會保證將殿下安全的送出大宋!”
“哎,允文你有心了。沒有那麼糟糕,我隻是被一些瑣事纏繞罷了。”
“此事恰恰相反,我被你師父料中,剛剛被我皇兄封為了“天下兵馬大元帥”,勒令我起兵勤王。”
“可是卻沒給我一分錢糧,嗬嗬,這年頭,就算是皇帝也不好差餓兵啊!要不說你師父這人算無遺策,這批錢糧果真是及時雨啊!”
趙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將營救他生母的事情告訴虞允文。
細思之下,將前後所有事情聯係在一起,他更加震驚於宋齊魯的“能耐”。
居然提前幾個月,就已經將這所有事情安排好了。
“哦?那倒是在下多慮了。應當恭喜殿下,賀喜殿下了。哈哈。”
虞允文聽聞事有轉機,不由得心中大石落地。
“嗬嗬,免了免了,你我之間無需如此多的虛禮。這難處才剛剛開始,允文你可得好好幫我出謀劃策一番啊。”
趙構將其他事情先放下,開始思量起要如何處理目前的境遇來。
有了天下兵馬大元帥的名頭,最起碼招兵買馬就名正言順了。
不管是擁兵自保,還是進京勤王,這兵馬都是自己在這亂世,安身立命的本錢!
“謝殿下厚愛,允文自當誓死效命,方不負殿下如此信任!”
虞允文聽聞此,抓緊跳出來,此時不表忠心更待何時。
“哎~允文快快平身,你大可不必如此,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怎麼舍得讓你去輕易涉險?”
趙構緊步向前扶起虞允文,兩人一副主賢臣孝的模樣,至於各人心裏打的小九九,相互之間也都能猜出一些。
趙構也是覺得自己心裏的那頭“小怪獸”有望實現,所以也刻意經營自己的形象,開始“虛懷若穀,招賢納士”。
“多謝殿下。”
虞允文也不過是走個過場,見趙構來扶自己,便趁勢起身。
“對於眼下的事情,不知允文可有教我?”
趙構這話說的就有些虛偽了,他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打探虞允文手裏的那四十餘萬貫錢到底還做不做準。
要知道這筆錢可不是什麼小數目,就是趙構的康王府全部身家加起來,可都沒有這麼多啊。
這按照十貫錢養一個兵一年的標準,這四十五萬貫最少都可以給他拉起來五、六萬大軍了。
如果真的明年五月自己可以登基,那這些錢就是短時間內給自己拉起來十餘萬大軍都沒有問題!
更何況宋齊魯那邊還答應給自己兜底。
“回殿下,我覺得此時最先應當做的就是把官家的旨意通傳四方,令各方起兵來投。”
“至於家師所答應的銀錢,稍後允文便命人送來給殿下過目,而且臨行之前師父還有交代,此次北上包括保安團在內的所有人員、物資調用,均聽候殿下差遣。”
這種大事,哪用得著問計於虞允文這個“小毛孩”。
虞允文豈能聽不出趙構的言下之意?
於是也就很光棍的直接把錢和人馬的調配權直接上繳了。
“哎,這天下如果多幾個像宋將軍這般的忠義之士,如此何愁天下不平!”
“孤這是何德何能?竟讓蒼天如此眷顧,還讓允文和宋將軍這樣的義士相助於我!”
趙構這話說的多少就有點惺惺作態了。
“臣等不敢居功,是殿下過謙了,這也正說明殿下實乃天命所歸之人不是。”
“哎~允文慎言!此時當同心協力共匡社稷,萬事以國事為重啊!”
趙構雖然被虞允文這馬屁拍的舒服,但是此時還不敢把此事公布於眾。
“緩稱王,廣積糧”的謀略,他還是有的,遂出言阻止虞允文。
“是是,殿下教訓的是,是允文口不擇言了,當以國事為重,萬望殿下莫怪。”
“對了,不知此次來前你師父可有交代你說有什麼難處?”
“且說來聽聽,孤看能否助其一臂之力!可不能讓宋將軍這等愛國之士涼了心不是,嗬嗬。”
趙構這話基本就等於是在給虞允文明說:你可以提條件了,就當你那五十萬貫銀錢的交換。
他始終還是感覺宋齊魯一定對自己有所求的,如果提條件出來還好。
如果自始至終不提條件,那就說明宋齊魯所圖者更大!
那自己可得加倍小心了!
即使你說的再天花亂墜,理由再無懈可擊,趙構也是不信這世上有“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聖人存在的。
“呃~此事師父卻是未曾提及,隻說是草創初期,殿下一心為國,他也不忍心用一些瑣事勞煩殿下。”
虞允文也開始和趙構玩上了以退為進的戰術了。
“哦?但說無妨,此事不用有所顧慮。”
“嗯,多謝殿下恩典。我師父就是之前提到過一次,說因為他的身份沒有跟腳的原因,總是讓諸多人誤會他做的這些事夾帶私心。”
“都說我師父是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和企圖的。師父他自己還無所謂,但是他不忍心自己先輩因此蒙辱。”
“加之師父對殿下的書法仰慕已久,所以想向殿下求一幅墨寶,以為先輩正名。”
趙構也跟宋齊魯素未謀麵,虞允文卻說宋齊魯仰慕自己書法,那不是純純扯淡玩呢。
不過這向自己討要一張賜字,為祖上正名,倒也說得過去。
宋齊魯現在最大的痛處,應該也就是這身份來曆站不住腳。
拿著自己的題字當“護身符”,也是應有之意。
這也算是主動將自己的把柄和底細交到他趙構手裏。
隻是趙構萬萬沒想到這宋齊魯居然這麼“懂事”,真的隻求自己這一點“小事”。
這一幅字賣出五十萬貫,估計也是有史以來的天價了,這買賣倒是做的。
雖說這也讓趙構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這樣的“買賣”,真要是一年來上那麼三五次,估計他自己做夢也能笑醒。
“我聽聞你師父這人向來有大才,剛入大宋之前就打敗了盤踞澎湖的一個大盜。好像他現在保安團的家底兒,就全部出自那些海盜吧?”
虞允文是巴不得趙構將話題往這方麵引呢,他也暗道趙構這人如此上道,的確也是個妙人。
“回殿下的話,這倒是讓殿下見笑了!不過確有此事。據隨船的人講,當時這夥兒海盜不光想收買路錢,甚至還想著把整個南洋船隊都吃下。”
“當時船上隨行人員都嚇壞了,隻有我師父當機立斷,直接帶人用他發明的弩炮和竹火槍,打了海盜一個措手不及。”
“據說當時,我師父的旗艦愣是追著對方攆了十幾裏地,順帶著俘虜了兩艘大船。”
“要不是那胡大海見機跑的快,說不得我師父就把他們全部一鍋端了呢。就是沿海製置使吳大人先前的‘靖海行動’,都沒有取得這麼大戰果呢。”
虞允文提及此事眉飛色舞,猶如他當時在場一般,聽的趙構也是目瞪口呆。
“嘶~照你這麼一說,你師父這人在用兵一道上也是頗有心得啊!”
“怎麼?他還自己發明了新式火器?那這還有什麼東西是你師父不會的嗎?嗬嗬。”
“嘿嘿,那倒也沒有,我也問過我師父這話,當時我師父回我的就是:生孩子這事他就不會!哈哈。”
“哈哈哈哈,宋將軍當真是個妙人,我還以為他就是一派老學究的古板模樣呢。允文你倒是好福氣,能拜在宋將軍門下。孤倒是對你師父越加的好奇了。”
“嘿嘿,等以後我師父有機會覲見殿下,肯定能給您帶來不一樣的驚喜的。”
“他時不時的,就能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點子出來。這次我帶過來的火炮、手銃和新式火藥的配方,就是全部出自我師父之手呢。”
“哦?大伴,筆墨伺候!孤要圓了宋將軍這個小小的心願。”
於是趙構轉頭呼喚隨他自己一起長大的貼身太監,準備紙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