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亂來,先殺了就是了!一幫流民還敢搶爺爺們的東西,反了天了,爺爺們搶東西的時候,他們還在摳泥巴呢!”
宋齊魯突然感覺這侯謙就是個棒槌,除了造反就是喊打喊殺,沒一點建設性的建議。
正要起手給他後腦勺再來一電光,就聽聞吳用發話了。
“那不行,萬一殺人激起民憤,我們一千號人很容易就被流民給淹沒了。兩三千號人還好說,如果人數一過萬到時候誰殺誰就不好說了。”
“而且這樣也正中了李枝山下懷,兵不血刃的就能把我們和流民的有生力量消耗殆盡,他就可以從容收拾局麵了。”
宋齊魯沒想到這吳用倒是個有想法的人,看來以後自己得多多關注一下他了。
“嗯,我也是這麼認為的。隻是不知道明日泉州城下隻有我們一路人馬嗎?巡檢司和守備府應該也會派人馬來吧?我不信李枝山敢冒這個險。這泉州城要是亂了,他這官應該也做到頭了。”
“我想他應該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後招,他必定也不想看到這些流民真的暴亂。”
這張誠之前做個鏢頭也是有些屈才了,考慮事情滴水不漏,心細如發。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背叛的事,讓他現在特別在意這些細節的。
“既然正著理不清頭緒,不妨試著反推一下或者易地而處去考慮。”
“假設你等是知府,你手裏有那些可以調用的力量去處理這件事?要想得到這份功勞,首先就是要保證流民不亂。”
“那怎麼才能保證不亂呢?一是全部武力鎮殺,但是流民不亂的話,他應該沒有這個膽子殺平民。”
“二是滿足流民的要求,盡量安撫。這就需要錢糧。”
“但是,光有錢糧還不夠,還得保證不能哄搶,所以這樣就得有武力震懾。”
“所以如此看來,明天守備府和巡檢司應該都會到場。甚至還會有其他部隊。所以,這一條線算是理清楚了。”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流民肯定不是隻安撫就拉倒的,還得想方設法安置。”
“曆來就沒有把所有流民集中安置的先例,除非數量很少。”
“那麼問題就來了,這些流民要麼打散開來分別安置各縣。要麼抽取丁壯重新組成廂軍。”
“所以大,家議一議這兩個方法。哪個的可能性比較大。”
宋齊魯眼看討論不出個一二三來,所以也隻有親自下場,循循善誘。
如果李枝山在此的話,肯定驚訝於宋齊魯將他的計劃猜了個七七八八。
“這兩條路選哪一條,對我們有影響嗎?”
沈三寶都快聽傻了,原來事情還可以這樣推測。
這事自己聽的都費勁,要讓他來推測還真是做不來。
宋齊魯最近不知怎麼的老有暴力傾向,看著沈三寶一副聽之任之,自己豪不動腦的樣子,舉手就想給他也來一電光,嚇得沈三寶抓緊縮了縮脖子。
“哦哦大哥你先別打,我知道了,知道了!”
“假如要組建廂軍,那就是守備府和巡檢司去啃這難啃的骨頭了,我們最多也就是收攏一些老弱婦孺?”
“如果分流安置各縣的話,那就意味著我們還得接收包括有可能作亂的壯丁在內?”
“哈哈!是不是這樣的?我居然也這麼聰明嗎?哈哈哈哈~”
沈三寶這一看要挨揍,沒想到情急之下腦袋瞬間變的靈光了。
宋齊魯看著他這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也是哭笑不得。
看來自己把他放在書記官的位置上,到底對他有一些鍛煉。
“嗯,這還差不多。我讓你們來就是讓你們開動腦筋的,甭管對錯都得給我去想。以後像這樣的決策會議會成為常態。”
“你們都要培養自己主人翁的精神,不能事事全仰仗我,我也有打盹的時候,萬一我的一個決策失誤,你們都得跟著我吃掛落。”
“我今日既然把你們挑選出來,就是讓你們幫我分擔的。這次也就作罷了,要是下次例會還敢跟猴子一樣不動腦子,張口胡謅,就不是打個電光就能讓你糊弄過去的。”
“多謝大人栽培,我等必誓死效命!”
眾人聞言一起起身向著宋齊魯抱拳長揖。
“嗯,都坐下吧,繼續議事。允文也來了啊,也一起就坐吧。”
正好此時虞允文也從沈府趕了過來,正好趕上剛剛宋齊魯說話那一幕。
宋齊魯坐在那穩如泰山,擺擺手讓眾人就坐。
“謝師父。”
虞允文剛來還不太了解剛才的事,就坐在沈三寶旁邊詢問。
趁著眾人商議對策的時候,虞允文從沈三寶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師父,徒兒聽聞各位的談論,我是覺得知府選擇分流各縣安置流民的可能性比較大。”
“哦,詳細說說。”
這虞允文不愧是宋齊魯看中的種子選手,才這麼一小會兒居然就理清了頭緒。
“原因有二,其一就是,如果真是想要招收廂軍安置流民的話,守備府和巡檢司應該在邊境就著手此事了,不會任由流民流竄至泉州府。”
“那麼這樣的話,原因應該就是守備府和巡檢司沒有接到泉州府知府‘就地安置’的命令,應該是‘沿途護送’防止襲擾的命令。”
“另外一個原因,有可能是流民數量龐大,已經超出了守備府和巡檢司的能力範圍,如果是這一點的話,明日之事估計會徒增很多變數。”
虞允文將自己的分析和擔憂之處說了出來給眾人提個醒。
“這要是第一種可能還好,李枝山敢讓流民一路南下而不阻攔,應該是做好了萬全之策,側麵也說明事情還在掌控之中。”
“要是後麵這種情況,就不得不多提前多做些準備了,以防萬一。”
張誠也順著虞允文的思路分析著。
“嗯,此事不是沒有可能,三寶先著重記一下。繼續說第二種原因吧。”
宋齊魯轉頭對著兼任“會議記錄員”身份的沈三寶說道。
“這第二個我覺得李枝山會選擇分流安置流民的原因就是,我認為李枝山既然敢任由流民入境,應該是看上了安置流民的這份功勞。”
“他肯定是想要‘安民’,而不止是‘撫民’那麼簡單。按說這亂民起於興化軍,這應該是興化知軍的失職。那麼接下來的賑濟撫民就應該是福建路常平司使大人的事了。”
“即使李枝山借口防止流民流竄糜爛和防止襲擾泉州府的名義,將流民堵在邊境或者驅逐回興化軍,上麵的大人物應該也說不出他有什麼大的過錯。”
虞允文侃侃說道。
“對啊,我們之前都忽略了這一點。看樣子這李枝山所圖不小啊。想在常平司使到來之前,獨自吞下這個功勞!”
“那這樣的話,估計他給守備府的軍令應該還真是“沿途護送”了。而且這麼一大批人,他肯定不敢直接放進泉州府城內。如此大數量流民,不說襲擾就是萬一有個疫病,那他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這次是吳用接過了虞允文的話頭分析著。
“嗯,目前來看最好的辦法,應該就是分流給各縣接收。這樣的話,估計我們林知縣也已經接到準備命令了吧。”
徐鐵人自顧的說著。
“嗯,此事我已經派五寶拿著我的手信,去了縣衙向林大人求證,看看時間,這會兒應該也快回來了。而且據我估計,此事的可能性很大,我們不妨先圍繞這個議題定計。”
宋齊魯雖然一副滿不在乎的淡定的說著,但是底下眾人可就驚呆了。
不得不佩服宋齊魯的“老謀深算”,自己等人還沒頭緒的時候,人家那裏都已經著手安排人辦理了。
看樣子,這純粹是為了培養自己等人,擱這玩呢啊?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不帶這麼玩的好吧!
這種在智商上被碾壓的感覺,讓眾人很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