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林大人先別急著拒絕,我之所以提出此事還是有原因的。因為離開太久,也不知道滄海桑田的變化多少。”
“這文章裏麵肯定會有一些不合時宜,或者有犯忌諱之處。小弟鬥膽請二位先生幫忙修正不妥之處,屆時登報之時,我也會著明是我師父所編寫,二位先生協助修訂,您看如何?”
“此乃普惠萬民之事,望二位先生可以不拘小節,以萬民為重,拜托了。”
宋齊魯抄寫的時候,故意變更了裏麵的好幾處,以二人的文學素養查找出來不難。
“嗯,這個事倒是不難,隻是這署名之事,容我再考慮考慮。”
林雪原還是過不去自己心裏那關。
“哎吆~我的林大人啊!請您就不要再推辭了啊!您也也不看看,就我身邊那群人,除了婦孺兒童,就是蠻夷苦力,哪有能擔此任的啊?”
“再者說,就算我寫上自己的名字,就那些名家大儒估計也會把我罵做黃口小兒犬吠。”
“明說了吧,我這是在扯二位的虎皮做大旗啊!擺明了就是在利用您二位在士林的影響力來做宣傳啊!求求您們了,讓我利用利用吧,成不?”
估計宋齊魯也算是能把“利用”說的這麼冠冕堂皇、理直氣壯的第一人了吧?
“好吧,此事就這麼定下吧。反正此事於民有利,就算是沽名釣譽的罵名,我也應下了,反正我也不在乎這名聲咋樣了,能被人利用一下也還不錯,哈哈。”
本來就是送好處的事,都被宋齊魯都說到這份上了,要是再三推辭就有些不知好歹,說不過去了。
“也罷,你說的對,隻要於民有利,不過區區一介虛名又算的了什麼。此事我也應下了。”
林雪原也下定決心說道。
“好,此事咱們就此說定,您二位這幾日辛苦一些,把文稿審定後,我便安排人刊印。”
宋齊魯也是心裏落下一顆巨石。
“宋兄弟,為兄說句不該說的話,你這所作所為,真的是沒有二心?你這是兵、馬、糧都有,又在做商會和商報,你也知道的,我就是一介小小的商賈,心裏可不禁嚇啊!”
這應該就是之前宋齊魯離開後三人達成的口徑,宋齊魯也不以為意。
“上官兄放心,我宋齊魯今日在此以先祖名義立誓:以匡扶萬民為己任,絕不做讓親者恨、仇者快之事!終我一生,絕不做謀亂逆反之事,如違此誓,人神共戕!”
宋齊魯無奈,隻能立誓明誌了。
“哎呀,宋兄弟嚴重了嚴重了,老哥就是這麼一問而已,哈哈,這事怪我,怪我。我自罰三杯。”
上官雄看宋齊魯以先祖名義起誓不似作假,抓緊出來打個哈哈,化解尷尬。
“上官兄不必介懷,如果是你我交換立場,我估計做的會更絕一些。既然話說到這份上,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據我所研究,我大宋自建朝定都以來,一來無天塹可守,二來中原之地多適合耕種不適合養馬,尤其失了燕雲十六州,更無養馬之地。所以無論對遼對西夏還是對遼國、金國,我漢家兒郎都是用兩條腿奔跑著在與敵人對峙。”
“這樣我們先天便不具優勢,而且敵人來去如風,即使我軍勝了,也難以追擊擴大戰果。所以我認為“馬”就是我們最大的短板!”
“我此次雖然費勁心機的弄回來一些馬匹,但是這些馬匹多為一些傷殘,不適合上戰場,所以暫時隻能當做種馬自行培育。”
“不過,我還留了我的管家宋忠在南洋繼續搜集馬匹,隻要將來大宋有需要,我都可以無償捐獻。”
“至於糧食,我的本意是運送到北方最前線的大名府,支援在前線殺敵的漢家兒郎和在敵後起義事的義軍。他們在前線殺敵保國,我恨不能以身替之。我現在所能做的隻有讓戰士們不餓著肚子打仗!”
“可惜我初來乍到,投送無門,讓糧食白白積壓,我既不認識宗澤大人,也不認識康王構(宋高宗趙構),所以也不敢貿然運糧北上。”
“至於商會、商報之類的鑽營,說句不自謙的大話,那其實就相當於我自家的錢袋子,隨用隨取!”
宋齊魯除了同盟會的事,也算是掏心掏肺的全部講了出來。
林雪原此時聽聞宋齊魯的解說,倒是對他另眼相看了。
自己的愛國隻停留在口頭上,可是宋齊魯卻已經壓了全部身家且已付諸行動,高下立判。
也難怪一開始宋齊魯受不得委屈與自己據理力爭,如果換做自己如此被人冤枉,怕是做的還要激烈。
“嗯,此事或許我能幫上一點忙。宗澤大人我也僅是在回京述職的時候有過一麵之緣,交情並不太深。但是在康王府有我一同窗好友黃潛善,如今正在為康王奔走。我回頭可以修書一封給他探一探口風。隻是為何指定這兩人,而不是直接送糧去東京呢?”
林雪原不緊不慢的說道。
宋齊魯已經被雷的外焦裏嫩!
你林雪原交友廣泛也就算了,不過你這都找的些什麼玩意兒啊?
秦檜那千古大奸臣先不說,就這黃潛善可是出了名的投降派,趙構身前“好事不做”的頭號大狗腿子啊!
你奶奶個熊的!
真是日了狗了!
也不知道咱倆誰特麼更奇葩!
不過宋齊魯想來張半城那邊一直沒給自己回信。
雖說宋齊魯不太看中這王八蛋汪潛善,但對於“勾搭”趙構來講,也算是難得的一條門路。
而且未來一段時間,這汪潛善作為“從龍之臣”也一直受寵,直至官拜宰相(直至1129年,趙構迫於輿論壓力,才將其和汪伯彥這兩個“狗頭軍師”左右宰相免職)。
對自己的計劃有利,隻是想到這“大禮”是自己送的,而這牽頭搭線的功勞卻是白白便宜這王八蛋,想及就心裏憋堵的不行。
“前線首擋兵鋒,東京偏居後方,好鋼用在刀刃上,相比之下糧食支援前線的大名府的官兵更能發揮作用。”
“不過還是要麻煩林大人早日修書,遲則恐變。”
宋齊魯可不敢再告訴他,今年閏十一月東京就會失守,運到東京無異於資敵。
“為何宋兄弟如此急切?可是與尊師的讖語有關?”
上官雄看著宋齊魯一整晚都是時不我待的急切模樣,心中也是疑惑不已。
“呃,是有些關係。”
宋齊魯抬頭看了看上官雄,又看了看林雪原。
“哦?那可否告知我等?放心我等絕對守口如瓶!”
上官雄說道。
“倒不是擔憂這個,隻是此事有些駭人聽聞,我怕說出來林大人又要跟我急眼。”
宋齊魯一聳肩無奈的說出自己的擔憂,反倒弄得林雪原老臉臊的通紅。
“我既然已經知你心意,便不會再無緣怪罪於你,但說無妨。”
林雪原一看這架勢,沒辦法隻能出來背書。
“說好的,不帶急眼的哈!上官兄你可得做證。”
宋齊魯好不容易摟回來的氣氛,可不想再一下子玩崩嘍。
“好,我來作保。宋兄弟隻管說。”
“其實按照我師父的推測,今年年底東京會失守,紫薇星暗淡無光,此國殤之兆。最遲明年三四月間便會應驗。徽欽二宗或為敵所俘虜,這天,要變了啊。”
宋齊魯思量再三還是把“靖康之恥”說了出來。
“甚麼?怎麼可能?不說我大宋邊軍,就是拱衛京師的禁軍就有80萬之巨,此事絕無可能應驗,休的在此胡言亂語危言聳聽!”
林雪原果然不出所料的又“炸毛”了。
“我說我不說,您們非讓我說,說了又不信,何苦來哉!哎!”
宋齊魯無奈的看了驚愕的上官雄一眼,他對林雪原也是有了免疫力了,理都不理他,自顧的夾菜吃。
“宋兄弟當真沒有開玩笑?你師父真是這麼講的?”
上官雄吧唧了一下嘴問道。
“我都說了,在此事上撒謊對我能有什麼好處?不管真假我都按照真的來準備,我也不希望這種事會發生。但是我師父的確是這麼告訴我的,而且我也已經在做了!”
宋齊魯停下手中的筷子,目視著上官雄一副愛信不信的樣子。
“此事可有轉機?”
“有!”
“可是應在康王身上?”
林雪原這要再看不出來其中關節,那也忒說不過去了。
宋齊魯正視著林雪原,微微點了下頭,並沒有言語。
眾人都在心中飛快思量,如果事情真如宋齊魯師父所預言,那這可是“從龍之功”。
到底值不值得賭上一把?都在猶豫不決。
“諸位,聽我多說一言。這一來我們並不是站隊支持皇子“奪嫡”,所以也就不存在甚麼大逆不道的事。”
“二來,我們隻是在知縣的倡議之下,我晉江商人的一片愛國之心,支援一些糧草罷了,連毀家紓難都算不上。即使預言的事情沒有發生,但是事後誰又能拿我們問罪呢?以什麼罪名問罪?”
“但是如果真的押中,不說從龍之功,單說這批糧食無論收攏軍隊也好,救濟災民也罷,這就可以讓多少我漢家軍民免於饑餓而死?難道這還不值得我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