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餘年著實吃了一驚,站起身來,三兩步走到門口:“你說什麼?”
趙秋香語氣惶急,眼裏卻全是看好戲:“你家傻子跟村裏幾個人一起結伴上山砍柴,也不知怎的,許是腦子出了毛病吧,反正他把陳鐵柱給打死了!”
餘年腦袋裏頭嗡的一聲,穿越前看過的社會新聞全都走馬燈了一遍。
怎麼會呢?傻子怎麼會殺人呢?
雖然自己和他接觸時間不長,可是自己的感覺,加上前麵五年原身的記憶,拾來都是一個憨憨的性情溫和的傻子。
餘年定定神,厲聲問:“我相公在哪兒?”
趙秋香眼珠子滴流亂轉,不住往她院裏瞅:“村頭呢,好多人圍著要打死你家傻子咧!”
“娘,爹真的打死人了?”
一隻小手抻抻餘年的衣角,餘昇小心翼翼地問,眼眶都急紅了。
餘年吸了口氣,語氣又回歸沉穩:“不會,不要聽別人瞎說,你爹不會殺人。”
“哎,怎麼不會呢,他是個傻子啊,傻子幹啥都不稀奇!”趙秋香幸災樂禍地說。
“再在我兒子麵前說一句壞話,今天你就別想走出這個門。”餘年瞪著趙秋香道。
趙秋香打了個哆嗦,不敢再多說傻子的事,仍然嘀嘀咕咕:“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這不是好心來給你報信嘛......”
餘年想了想,將大門鎖上,隔絕了趙秋香的探頭探腦,又把兒子暫時寄放在牛嬸那。
做完這些,她瘋狂地奔向村口,去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村口圍了一圈人,餘年不到近前就聽見了裏麵一個女人在高聲嚎哭。
“陳鐵柱,你個沒良心的,你死了叫我怎麼辦哎,你咋就運道不濟,去砍個柴也碰上傻子殺人哎......”
餘年擠開人群,便見麵前的地上躺著一個滿頭滿身都是灰土的人,一條手臂上還沾了血跡,確實看著不動彈了。
嚎哭的女人就跪坐在那人身側,後麵還有一個老婦和兩個小娃娃。
餘年認得,那女人就是昨天和趙秋香一起在村口說自己壞話的另一個婦人,也就是陳鐵柱的媳婦兒。
陳鐵柱家的突然停了哭聲,轉頭惡狠狠地瞪向站在屍體腳那頭的高大男子。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傻子!你是殺人凶手!你賠我男人命來!”
說著,她跳起來,雙手成爪,撲向那男子,簡直是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
“住手!”餘年大聲叫,奔過去擋在還在憨笑的拾來麵前。
見到餘年,陳鐵柱家的微微一愣,停下來,不知想了什麼,麵色更加難看。
“是你!餘年!是你指使傻子殺了我男人,是不是!”
餘年搖頭,還沒說話,又被陳鐵柱家的高聲打斷。
“昨天我不過是和著秋香嫂子的話湊個趣,我開玩笑而已!平心而論,我平時和你沒什麼深仇大恨吧?你怎麼為了一句戲言,就讓你家傻子殺了我家男人!”
說著說著,陳鐵柱家的又開始哭:“我苦命喂!家裏一個老婆婆,兩個小娃娃,都是等吃飯的嘴,沒了男人,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餘年剛想問話,人群裏卻又發出了另一個聲音。
“可不是嘛,我早說了,餘年就是個白眼狼,她在我們餘家白吃白喝那麼多年,不過是要她稍微做點家裏的活,她就把我給打了!”
說這話的自然是餘老太,她轉動著眼珠子,腦袋裏拚命想,怎麼才能把餘年給貶到地裏去,怎麼才能讓村裏人把傻子給處置了。
“對,還有她嫁傻子,就是看臉長得好,心裏頭發了春了!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沒有,兩個人找個小破屋就成了事!不要臉啊!我們做父母的,本來也不想自曝家醜,可那傻子啊,動不動就打人!”
“打人?平日裏倒不曾見。”一個村人疑惑地說。
五年來,餘年和這傻子都在村尾破屋裏過活,偶爾遇見,說話傻歸傻,不像是“武瘋子”。
“嘿,你們又不常相處,哪裏知道?”餘老太看人不信她,趕緊又編了幾句出來,“你別看他在外麵憨乎乎的,過一陣子就發一回瘋,昨天就打了我家老頭子!”
“真的假的?”
“咳,傻子就是傻子,也說不定......”
“是啊,我丈人村裏有個瘋病,平時沒事,發病起來連親爹娘都打!”
見人們半信半疑,餘老太更得意了:“我說的鐵板釘釘是真的,騙你們幹嘛?本來我也猶豫要不要給村長說,把這傻子趕走,畢竟萬一他發起瘋來打人咋辦?都是想著餘年喜歡,心軟才沒說。”
“那可不得了,留著一個殺人打人的傻子在村裏頭,誰晚上還睡得著覺?”
村人們都搖頭皺眉,更是齊齊退出一步,和傻子離遠點,以防他暴起傷人。
餘年皺眉道:“五年前我肚裏懷著孩子,你趕我出門時就說過,說我餘年和你餘家沒有一絲關係!五年來,你未曾進我家一步,更沒和我相公說過幾句話,你怎知道他打不打人?”
餘老太一噎,衝著餘年用力翻白眼:“我是為了你好咧,隻要你把傻子交出去,再回餘家來,爹娘不嫌你。”
餘老太心想,沒有傻子給你撐腰,等你回餘家,好好收拾你這小賤皮子一頓,叫你敢跟爹娘頂嘴犯賤!
“殺人償命!”陳鐵柱家的用仇恨的目光瞪視餘年和她身後的傻子,“你還我男人命來!”
餘年回頭看一眼拾來,他傻乎乎地笑,指著地上的屍體:“他,沉。”
“好哇你,殺了人把屍體拖回來,還嫌沉!”眾人大嘩。
“報官報官!”
“像這種殺人瘋子,還報什麼官,直接扔到海裏去!”
餘年緊蹙眉頭,大聲喝道:“都先別急,說我家男人殺了人,誰看見,誰證明?”
“沒人看見,可是五個人一起進山砍柴,兩個人回來,你家傻子還扛著陳鐵柱,陳鐵柱沒氣了,不是他殺的,能是誰?”旁邊有人出聲說。
“好,那其餘的三個人呢?”餘年又問。
“說不定,也被傻子殺了唄。”有人說。
餘年不答,轉身看向拾來。
這件事的關鍵全都在拾來身上,要是他是個神誌清醒的普通男人,自然是能一五一十,把山上發生了什麼事說清楚。
可是拾來說話總是兩三個字蹦著說,還說不清楚,餘年隻能祈求他這次說明白些。
“拾來,你說說,上了山以後怎麼了,遇上了什麼事?”餘年盡量溫和地詢問拾來。
“山!柴!”拾來比畫著,“我看見他們,跟著。”
“然後呢?”
“狗,大狗。”拾來比劃著,兩手張開,“幾個狗!”
“他說什麼啊,什麼狗,村裏總共沒幾條狗,也不可能跟著上山。”旁邊人迷惑地說。
餘年繼續問:“有狗,狗追你們?”
拾來認真地點了點頭,神色變得嚴肅起來:“打狗!他掉下去!我也掉!”
聽到他說這句,圍觀眾人都是一靜,隨即爆發出巨大的喧鬧聲。
“他是把人當成狗打了吧!”
“還真是傻子,腦子跟普通人不一樣!”
“太嚇人了,陳鐵柱肯定就是他殺的!”
“對!傻子就是殺人凶手!”
在眾多討論聲中,陳鐵柱家的提高了聲音大聲道:“殺人,償命!”
“村長,你說,這傻子是報官還是沉海?”
“我看誰敢!”餘年雙手伸開,護在拾來麵前,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