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穀子自然沒見識過真正的業火地獄,隻從一些古籍上看過描寫以及配圖,傳說中的業火地獄,火海無邊,專用以懲罰和焚燒陽間的罪過者。
腳底之下,就是一片無邊火海,有不少人被焚燒慘叫,罪孽深重者,頃刻間就已經被燒得隻剩一副骷髏架。
“你煉的那個骸骨陣,又叫火孽陣,而我這個……”秦流西歪了歪頭,咧嘴一笑:“就叫業火陣吧。都說寶華觀擅陣,我觀你煉陣造詣也不差,那就來破我的陣呀。”
她話音一落,又是一個術訣,啟動陣法。
轟。
原本看似平靜的隻在足下的業火地獄就跟活了一般,躥了上來。
感受到那炙熱的火焰,青穀子足尖一點騰飛而起,他暫且看不懂這個陣法的原理,但秦流西在陣中,陣是她起的,弄死她就行了。
青穀子可沒有半點對小孩的憐惜,手裏術訣一起,一條閃著雷霆的長鞭就向秦流西卷去一擊。
隻是,他那長鞭才到秦流西身邊,一股熱浪噗的化為火焰,把那條長鞭吞噬了,火舌還順著鞭子向他握著鞭鞘的手席卷而去,且速度如蛇,快得讓人躲閃不及。
青穀子心中一驚,在火舌星子落到指尖時就已經鬆手,同時往後退開,另一手快速拍打右手的火花。
他反應快,卻不及那火快,火花落在手背時,瞬間皮開肉綻,痛得渾身發顫。
這一疼,支持著騰空的術數便是一鬆,落地。
若說被吞噬的鞭子上火舌如蛇,那麼地麵上的無邊火海就像是數不清的火蛇,向他露出了猙獰的毒牙,逮著機會就往上撲。
“該死的!”
青穀子不得已再次掐訣,以術數支撐著自己升空,可那炙熱的熱浪仍然烤得他身體的水分飛快蒸發,身上無一處不覺得幹巴,喉幹舌燥,就連呼出的氣也帶著火息。
他甚至聞到了焦味,頭發胡子傳來的,還有肉香味。
青穀子低頭看了一眼那略顯焦黑的手背,目眥欲裂。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先不說自己的術訣不能一直支撐他騰空,就是這熱浪,都會把他烘成人幹。
得快些破陣。
青穀子咬破指尖,先在手心上畫了一道清涼符,反手一拍,拍在了靈台上。
秦流西可不會好心等他緩過神,在他剛把符拍在身上時,就掀起一條火舌向他擊去:“骸骨陣需被火燒和生煮,你也試試被火燒的滋味唄。”
萬千種死法,火最慘烈,也極為可怖,因為火勢先上身時,並不會立即死去,而是慢慢的燒焦,而火燒,那是連靈魂都感到顫栗和想逃避的。
青穀子為煉火孽陣,生剖活煮兩個人,手段何其殘忍和陰毒,明明這個邪陣隻用火燒就行了,可還要剖去血肉,還不是想要二人的靈魂怨氣更大,方便自己要煉的陣盤威力更強?
秦流西眼神冷厲,不停地掐訣施術向他擊去。
青穀子狼狽地閃避,眼神犀利地向秦流西望去,這個死小鬼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難纏,大灃何時出了這麼厲害的小天師?
他有些後悔這些年光顧著閉關和醉心陣盤,又一心隻謀奪玉氏的功德氣運,對別的倒沒打聽,現在……
失策了!
真神知道有這麼棘手的存在嗎?
不,依那位的存在,他便是知道,也隻會不屑一顧,包括這天下蒼生,都隻會被他視為不值一提的螻蟻。
青穀子從懷中祭出一麵陣盤,向秦流西擊去。
這個陣盤,秦流西一下子就感覺到了不同,它是寶器,真正的寶器,不是用邪術煉出來的,是正能量。
而這陣盤一出,業火的氣焰仿佛被壓住了似的,雖然仍在燃燒,但那熱浪已經沒有之前那般炙熱了。
她看上去,見陣盤裏呈現一個北鬥七星,每個星位都盤膝坐著一個穿著道袍的人影。
這是天罡北鬥陣盤?
聽說全真派最厲害的玄門功法就是天罡北鬥陣,他們居然還有陣盤,底子真厚。
秦流西雙眼一眯,嘿,你竟還有這好東西,我就不爽了!
她看也不看那帶著金光符文的陣盤,更不管那些虛影齊齊向她擊來,心念一起,把業火陣掀起揉成一團,向青穀子壓去,而另一手成訣,往天罡北鬥陣盤的天權星位擊去。
這個陣,天權光度最暗,可卻是最重要,因為它是居魁柄的相接之處,這裏一破,陣不成陣,傳說中這個位置是由武功最強的丘處機坐鎮的。
現在?
對不起了前輩。
業火帶著極致的威勢向那天權擊去,轟的一聲炸響,天權破了一個窟窿,陣破。
哢嚓。
陣盤裂成兩半,從半空落下。
噗。
青穀子噴出一口老血,臉色慘白,卻顧不上心疼這個法寶陣盤,而是飛快地雙手掐訣,嘴裏喃喃地念著咒語:“太陰化生,水位之精,虛危上應,龜蛇合形,周行六合,震懾萬靈,吾請玄武天帝蒞臨……唔。”
“我請你孫子,給我下去!”秦流西不知何時躥到了他身後,在他的天靈蓋上一壓。
在我這裏,反派不能逆襲!
青穀子嗷的一聲慘叫,從半空跌落在業火陣,火龍頓時卷上他的身體,發出更淒厲的嘶吼。
“你說,那些氣運都給誰了,隻要你說,我就讓你死得痛快些。”秦流西站在青穀子麵前。
青穀子看她的眼神像看死人,往她這邊撲來,可那些火,卻像是有意識似的,就不會蹭她身上,不禁眼睛瞪得渾圓:“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小祖宗,說吧,那人是誰?”
青穀子冷笑:“不管你是誰,你都隻會是我主的墊腳石,是……”
啪。
“就你廢話多,你主你主,被你那所謂的神洗腦了吧?”秦流西一巴掌甩了過去:“你背後的人,是惡佛兕羅吧。”
青穀子眼仁一縮。
秦流西沒有錯過這細微的眼神,套中了。
嘭。
青穀子靈魂突地自爆。
秦流西後退數步,陣散,魂飛,她眉心攏起,不是她幹的。
而在另一邊,那看不清麵容的人看著再次從架子上掉落下來的人偶,抿起了唇:“一而再啊,我要生氣了。”
他手一揮,木偶成灰,被掃出屋外,消失於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