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再遇

宇文炎出城的那天,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石錦繡沒有去送他。

為了不讓自己陷入思念他的情緒中,她盡可能地讓自己忙碌了起來。

受慶德帝中毒事件的啟發,石錦繡就想製一組延年益壽的香。

加之林燮剛好從大食國運回了一批新香料,她就帶著阿布和幾個丫鬟小廝整日地泡在了製香室裏。

“主人,您看的這是什麼?”見石錦繡這幾日都在翻閱著一本類似於手劄的東西,閑暇之時阿布就有些好奇地問。

盡管石錦繡不止一次地同阿布強調不要稱自己為主人,可阿布一直改不了口,她也就聽之任之了。

“這個麼?”石錦繡就拿起了那本手劄,“這是大人查抄五皇子府時帶回來的東西。”

據宇文炎說,他們的人衝進五皇子府後,發現了一處偏僻的宅院,裏麵像石錦繡的製香室一樣擺滿了瓶瓶罐罐和各種製香的器具。

宇文炎一眼就瞧見了攤在製香台上的這本手劄,就順手牽羊地拿了回來。

“你來瞧瞧,這是不是你們大夏的文字?”那本手劄雖是用漢字記錄的,可上麵也有不少石錦繡看不懂的東西。

阿布依言就湊了過去。

可一瞧那手劄,他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主人,您這手劄是從哪來的?”他就急切地問。

“怎麼了?”看到阿布的異樣,石錦繡也覺得奇怪。

“這是我爹的筆跡!”阿布就很是激動地拿出了一個油紙包,打開後裏麵是一疊早已發黃的信紙。

阿布的雙手顫抖著,小心翼翼地展開了一封信,上麵的字跡果然和石錦繡手裏的手劄本一模一樣。

“這是我爹當年寫給我和我娘的信,到後來他就變得了無音訊了。”阿布就同石錦繡道,“所以我才追到了京城,就是想問一問他,為什麼要突然拋棄我和我娘!”

這話,石錦繡之前就在阿布的嘴裏聽到過。

既然這本手劄是阿布的爹所書,那他爹有沒有可能被關在了鎮撫司的大牢裏?

一想到這,石錦繡就帶著阿布去鎮撫司找暗雲。

此次宇文炎隨軍出征並沒有帶上暗雲,而是讓他鎮守著鎮撫司。

“五皇子謀逆一案正在查,所有相關的人員全部都被羈押在鎮撫司大牢。”暗雲就看了眼站在石錦繡身後的阿布,這些年他經常出入宇文炎的府邸,與阿布也有些點頭之交。

“那能不能讓我們進去找一找?”石錦繡便問。

“可是可以,隻不過現在大牢裏關的人很多,氣味很不好聞。”暗雲就有些遲疑。

“無妨的!”石錦繡就燃了一枚香丸掛在了身上。

暗雲見狀,便不再多說,而是帶著石錦繡和阿布下了大牢。

鎮撫司的大牢,石錦繡並不是第一次來,可是關滿人的大牢,她卻是第一次瞧見。

甬道兩側的牢房裏塞滿神情呆滯的人,他們蓬頭垢麵,或坐或躺,偶爾動上一動,身上的鐵鐐就會發出叮啷哐啷的聲音。

阿布循著牢房,一間一間地瞧了過去,卻沒能找到他要找的人。

他的神情也就由激動,慢慢地變成了失望。

“怎麼?沒有嗎?”石錦繡就上前問。

阿布就搖了搖頭。

石錦繡就將那手劄交給了暗雲,讓他幫忙去問問那些犯人可有人瞧見過。

暗雲點了頭,帶了手劄而去。

石錦繡就一轉身,打算去外間等候暗雲的消息。

不料她的鬥篷卻被人拽住了。

她低頭看去,隻見一隻髒兮兮的染了蔻丹的手從牢房裏伸了出來,死死地拽著她的鬥篷不鬆手:“救我!救我!我什麼都願意說!”

石錦繡有些嫌棄地皺眉。

在伸手拽回鬥篷的瞬間她抬頭看了眼牢房裏的人,卻被自己的所見嚇了一跳。

眼前是一張長滿肉芽的臉,可那人的五官卻依然清晰可辨。

“石珍珠?”石錦繡就有些狐疑地問。

對方一聽到這三個字,手就像觸電似地收回了。

“我不是!我不是!”牢裏的人捂著臉就要躲開,可那聲音不是石珍珠還能是誰?

“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石錦繡卻反手拽住了她。

她還記得石珍珠被抬進五皇子府後,還曾回過長興侯府顯擺她的日子過得有多好。

“不是我!不是我!”石珍珠繼續躲閃著,石錦繡卻越過她,瞧見了牢房裏躺著另一人。

石錦繡就越發地目瞪口呆了。

雖然隻見過詹七一麵,可石錦繡篤定躺著那人就是詹七。

她怎麼也會在這?

石錦繡就問起了守在大牢裏的羽林衛。

“她們都是我們從五皇子府裏押回來的妓人,”那羽林衛是認得石錦繡的,因此對石錦繡所問的話,知無不言,“陳記醫館的坐堂大夫來看過了,說是染的花柳病,所以單獨關在了這。”

妓人?

花柳病?

怎麼會!

石錦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石錦繡就同那羽林衛道。

那羽林衛卻同石錦繡搖頭,說自己也不知道其中的緣由。

“石珍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石錦繡就拍著牢房的柵欄對裏喊,“你剛不是說,隻要治好你,你就什麼的都說嗎?”

窩在地上的石珍珠就身軀一震。

“你真能救我?”她就抬頭,冷笑著看向了石錦繡,“我這可是隻等死的花柳病!”

“那又怎麼樣?反正都是一個死,你讓我練練手,或許還有生的機會。”石錦繡知道石珍珠雖與自己不對付,可比起她的妹妹石珊瑚,並非油鹽不進。

果然,她就看到石珍珠的眼裏又有了光:“那你能把我從這弄出去嗎?”

“這個恐怕不行。”石錦繡就搖了頭,“你畢竟是關在這的犯人,我沒有權力放你走。”

“可你不是宇文炎的夫人嗎?他連這也做不到?”石珍珠就目露鄙夷。

“即便他做得到,我也不會那麼做的。”石錦繡卻站直了身子,“你要信我,我就給你治,你要不信我,咱們也是多說無益,你自己思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