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氣勢洶洶,石錦繡從他說話的語氣和神態上不難看出,此人定是家主無二。
自己私闖人家後宅在先,撞破小妾偷情在後,現在還身份不清不白地站在這,恐怕這位家主不會輕饒了自己。
聶嬤嬤到底去了哪?
倘若有她在身邊,自己也不至於在這如此擔驚受怕。
盡管石錦繡的心裏像是在擂鼓,可她麵上卻還是裝出了鎮靜的模樣。
那矮胖男子看了眼早已暈厥在地上並且衣衫不整的龐書生和蓉姨娘,目光很快就轉移到了穿著一身長衫的石錦繡身上。
“你是什麼人?為何會在我家後院?”男子就目帶狠戾,“來人啊!把這人給我綁了送官!”
“她是我請來的貴客!我倒看你們誰敢動!”就在大家準備動手的時候,卻聽得一婦人的聲音。
眾人聽得這聲音就紛紛住了手。
隻見一身著棗紅錦衣的婦人神態端莊地走了過來,她的年紀同那矮胖男子相仿,可通身的氣質卻更為出落。
那矮胖男子一見到她,剛才那不可一世的氣勢便消退了不少。
“這女娃兒是我請來的客人,老爺難道要為難於她?”錦衣婦人就語氣不善地質問著。
“這……我……”矮胖男人就開始吞吞吐吐。
石錦繡在一旁瞧著就有些稱奇。
她與這錦衣婦人並不相識,可這婦人為何要護著自己?
很快她就發現了站在那錦衣婦人身後的聶婆子,隻是因為婦人身後跟著的人多,她竟沒在第一時間瞧見聶婆子。
隻見那錦衣婦人麵色和善地衝石錦繡一笑:“姑娘快隨我來!”
石錦繡不敢遲疑,就趕緊撇下所有的人跟著那錦衣婦人出了那偏院。
就在石錦繡還在心裏嘀咕著為何聶嬤嬤會認得這一家的女主人時,那錦衣婦人卻將她帶至了府中一處較為空曠的院子,並示意身邊的人暫時離開。
一時間,那院子裏便隻剩下了石錦繡、聶婆子和那錦衣婦人三人。
“我照你所說將人救了出來,你是否可以將我要的東西交給我了呢?”那錦衣婦人就麵帶笑容地看向了聶婆子。
“這是自然。”聶婆子就像變戲法似的,從她係著的長裙之下取出了一個布包袱,“這便是那二人在私通時脫下的衣物。”
那錦衣婦人便冷笑著:“這一次,我倒要看蓉娘那個小賤人如何再辯駁!”
別人的家事,石錦繡並不想插手,她隻是來找那龐書生,還自己和許礫一個清白。
“這位姑娘,您請放心,您身邊的這位嬤嬤已經同我細說了前因後果,”錦衣婦人就同石錦繡笑,“我們家在這許家村還是有些聲望的,待我們將這龐書生交送官府,也定會還姑娘和那位許公子一個公道!”
“有太太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石錦繡就衝那錦衣婦人行了一禮,正準備和聶婆子一塊離開時,卻瞧見一婆子神色匆匆地跑了過來在那錦衣婦人的耳邊嘀咕了幾句,那錦衣婦人頓時就變了臉色。
“非常抱歉,前院有些事急需我去處理,就不在此再陪著二位了,二位若是不嫌棄,可以在我家用過酒席後再離開。”那錦衣婦人在同石錦繡解釋了一兩句後,就匆忙離開了。
石錦繡自是不會留下來就席的。
她隻是有些好奇地問起聶婆子:“聶嬤嬤,您與這家的女主人貌似並不相熟,您又是如何說動她,讓她來救場的?”
聶婆子見石錦繡並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可還是忍不住同石錦繡解釋:“……我見那二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著這種無恥的事,想著他們必不敢聲張,我若取了二人的衣物,再對他們一番逼問,必能問出那龐書生為何要誣陷許公子的事……”
“豈料那女子見到我竟大叫了一聲……然後姑娘您就從屋頂上掉了下來……”聶婆子就有些自責地道,“我本是想帶著姑娘快些離開的,沒想外麵又衝進來一群執杖的婆子,倘若隻有一兩個我倒也好帶著姑娘脫身,可這麼多人……我就隻得另尋法子了。”
“可你又怎麼知道這家的女主人一定會幫你?”石錦繡就問出了自己的不解。
聶婆子便一笑:“是那蓉姨娘告訴我的。”
石錦繡就更不解了。
聶婆子就繼續道:“那女子雖為妾室,可吃穿用度並不差!可見她在這府中並不是像她所說的那樣,過得不如意。加之她說自己入府不過半年,老爺又抬了小,那就證明這一家的主母其實是有些忌憚她的。若不是擔心她會恃嬌而寵,否則哪個女人願意與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一個又一個地往府裏納小?”
石錦繡瞬間就明白了聶婆子的意思。
正房太太知道自己色衰而愛馳,又擔心這位被老爺帶回來的蓉姨娘獨房專寵,於是隻得又抬了一房年輕漂亮的女子與其抗衡。
現在聶嬤嬤帶著那蓉姨娘與人偷情的證據去找那正房太太,就好比瞌睡的時候有人遞了枕頭,這位正房太太又如何會不樂意。
隻是這都是別人後宅裏的事,與她無關,而她隻想早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聶婆子也是這麼想的,二人就快步地往外院走去。
可奇怪的是,剛才還人聲鼎沸的前院這會子卻安靜了下來,大家都朝著同一個方向看去,神情緊張。
石錦繡就順著他們的目光看了過去,隻見一群身著黑袍的羽林衛似氣勢威嚴地立在那,而正中那一道火紅色身影就顯得特別的打眼。
隻見他雙手縛於胸前,臭著一張臉,全身都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剛還在後院裏耍著威風的那矮胖男人和錦衣婦人此刻則不知所措地陪在一旁:“這位大人,我們這真沒有您找的人。”
“這位主家,您別擔心,我們隻是在此等人。”站在宇文炎身邊的暗雲便寬慰著二人。
矮胖男人和錦衣婦人就對視了一眼,他們雖居於鄉下,卻並非對外麵的事一無所知。
這穿黑袍的羽林衛隻有名震京城的鎮撫司才有,好端端的,他們怎麼就惹到了鎮撫司的人?
可就在他們滿心忐忑的時候,卻突然見得那穿火紅長袍的男子咧嘴一笑,就讓人有了一種雨過天晴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