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罅隙

想明白了這些事,簡氏的心再次安穩了下來。

“我覺得繡姐兒說得對,前麵還有二姑娘和四姑娘,她一個做妹妹的實在不該僭越。”簡氏就輕聲細語地回絕石太夫人,“而且齊大非偶,繡姐兒高攀不起定北侯府這樣的人家。”

見自己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簡氏還不上道,石太夫人就沒了繼續往下說的興趣。

她將頭一扭,逗起了在她身後翻箱倒櫃的石桂,將簡氏和石錦繡晾在了一旁。

之前一直假裝在照顧弟弟的石珍珠卻將她們二人所說的話都聽了進去。

她曾跟隨母親去定北侯府做過客。

定北侯府的十八歲嫡子……除了那位十五歲就中了解元的翩翩少年李朗,她還真不敢做第二人想。

可豐朗神俊的李朗是讓多少京城少女神魂顛倒的人啊!

若能嫁給這樣的人為妻,那應該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吧!

隻是有這樣的好事,大伯母為何要便宜了四房?而忘了他們三房呢?

素來小心的石珍珠就將此事放在了心裏,打算問過了母親再說。

“不下了!不下了!你就會欺負我!”原本窩在外間羅漢床上下棋的石黃玉卻突然同石鬆吵了起來,隻見她雙手將棋盤一撥,棋盤上的黑白子瞬間就混成了一團。

“我都讓你持黑子先走了,還讓了你三子!怎麼能說是我欺負你?”石鬆也不甘示弱。

“你都殺得我片甲不留了!”

“那是你技不如人!”

因為三太太魯氏沒能生出兒子來,因此她將幾個女兒都養得很是要強,小女兒石黃玉更是養得像個假小子一般的霸道。

被石鬆這麼一說,石黃玉哪裏肯服氣,她將棋盤一掀,擼了袖子就要與石鬆幹架。

他們二人在外間如此吵鬧,自然擾到了在次間裏逗著小孫兒的石太夫人。

“要不我去瞧瞧吧?”石崗就在石太夫人跟前請命。

雖然他知道外間不是大房就是三房的人,四房不該去管這閑事,可作為長輩,他也不能放著小輩們不管。

“就你那點破事,自己都掰扯不清楚!還是珍姐兒去瞧瞧吧。”沒想石太夫人冷哼著絕了他,直接將石珍珠給使了出去。

石崗的臉上就出現了尬色。

好在四房的人對石太夫人這番冷嘲熱諷的做派早已習以為常,倒也沒有誰會將這話往心裏去。

石錦繡更是擺出了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石太夫人瞧著就更不高興了。

好在石珍珠出去後,外間終於不再吵鬧,不一會的功夫,大夫人李氏和三太太魯氏就領著各自屋裏的人過來了。

“你們這是鬧什麼?”瞧著灑得滿地的圍棋子,李氏就皺了眉,不悅地問。

要知道這兒可是石太夫人的鬆竹堂!

“是她!輸了棋就耍賴!”石鬆見母親過來了,就指著石黃玉道。

石黃玉也不甘落後,嗆聲道:“誰叫你說我技不如人?”

眼見著二人又要吵了起來,石珍珠就上前拉住了石黃玉:“不過是一場玩鬧,都是自家人,輸贏哪裏這麼重要!”

石黃玉聽了,卻很是不忿地同石珍珠道:“是誰平日裏總說不蒸饅頭爭口氣的?還說咱們三房沒有男丁,不可讓人瞧扁了!”

石珍珠就急著去捂石黃玉的嘴巴。

這分明是她們私下裏說的話,誰知竟讓石黃玉口沒遮攔地說了出來。

三太太魯氏也不好繼續裝聾作啞,隻得主動站了出來訓斥著石黃玉。

石錦繡就默默地瞧著這些人的眾生相,回想起幾日前自己教訓閻婆子的事,發現三房同大房的關係,好似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

因為沒有兒子,讓三伯母變得異常的敏感,生怕自己那一房叫人給欺負了。

連帶著她的三個女兒,都變得十分的爭強好勝。

如果自己能利用好這一點,讓三房和大房之間心生嫌隙,將來她們就應該不會再聯手來算計自己了吧?

石錦繡越想,就越覺得可行。

隻是今日這事,他們四房的確不好多嘴。

因此她悄悄地按住了母親,又衝著父親搖了搖頭。

石崗自是明白女兒的意思,便也選擇了沉默。

不多時,石崇和石岩聯袂而來,被幾個小輩鬧得不怎麼愉快的石太夫人就宣布開席。

大廚房的仆婦,魚貫而入,擺上了整整一桌子的好菜,可大家卻都食之無味,在用過餐後紛紛告辭。

在回梨香院的路上,石錦繡就琢磨起今日的事來。

雖然她救了蔡襄兒,讓夢境中的一些事發生了逆轉,可還有些事,還在按照之前的軌跡發展著。

她不知道大伯母為何會將主意打到自己的頭上,也不知道這裏麵有沒有李家的授意。

可一想到之前禧香堂盜香方的事,石錦繡就覺得自己不應該就這麼同他們算了,經過這麼些天的休整,馨香閣也應該開門再營業了。

不過在那之前,她可沒忘了自己還同宇文炎有約,說好了要再去會一會陳記醫館的陳平道長。

因此,第二日一大早,在用過早飯後,石錦繡便帶著杜鵑出了門。

因為最近來得很是“頻繁”,陳記醫館的人很快就認出了石錦繡,並將她請至了後堂。

不一會的功夫,宇文炎和陳平就並著肩走了進來。

身形胖胖的陳平一見到石錦繡就很是興奮:“好徒兒,你可終於來了!”

雖然石錦繡存了拜師的心,可對於這一稱呼,她多少還有些不太適應……拜師什麼的不應該有個儀式麼?哪能這麼隨便?

沒想宇文炎卻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他這人就這樣,對看不上的人,百般挑剔,對看得上的人,隨和得很!”

“所以你與其糾結這些,還不如趁機認下這個師父,同他學些真本事!”這話卻是宇文炎俯在石錦繡的耳邊悄聲說的。

聽得這話,石錦繡便不再猶豫,而是大大方方地給陳平磕了三個頭當拜師禮,喚了一聲“師父”。

這一聲師父讓陳平很是受用,之後他便考校起石錦繡的學問來,因為他得知道新收的這個徒弟資質到底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