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筱婉大喜,跪下叩謝,舒天賜卻有些愧疚:“朕雖然下了旨意,可是……若是方夫人不配合的話,朕……”
他雖是天子,卻不好插額手管大臣家的私事,特別還是這種私事。
顧筱婉當然能夠理解,能夠得到皇上的口諭就已經相當不錯了,最起碼,黃如是沒有正當的理由不能夠隨意地忤逆皇上的意思。
那接下來的,就是趕快趕到方府,去驗屍了,蘇芒領了命先走一步,顧筱婉進了宮,自然是還要去看下太後。
舒天賜見她要走,也知道她心急如焚,便說道:“你看了太後之後,我陪你出宮!”
譚玉書覺得這話奇怪,回頭疑惑地看了一眼舒天賜,顧筱婉隻覺得自己的臉紅的都跟煮熟了的蝦子一樣。
舒天賜自覺失言,解釋道:“朕去給方大人燒柱香。”
他是想去方府,給黃如是施壓。因為就算蘇芒得了口諭,若是黃如是不遵,那皇上也沒話說,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
顧筱婉雖然覺得這於理不合,可是眼下,唯有這一種方法了,她趕忙謝過,與譚玉書急急忙忙地往太後的宮中去了。
顧筱婉剛走出偏殿,就見齊公公大踏步地跟來,手上還拿著一件披風,說道:“公主,外頭涼,這件披風,您穿上吧!”
顧筱婉看著那件披風,隻覺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時之間竟有些遲疑。
阿左見狀,忙上前:“公公給奴婢吧!”
齊公公將衣裳給了阿左,齊公公還不忘叮囑一句:“外頭涼,還望公主盡早穿上,別著涼了。”
顧筱婉微微地點頭:“多謝齊公公。”
譚玉書還有些奇怪:“倒是見鬼了,覺得皇兄今日怎麼有些怪怪的!”
哪裏怪?她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原本沉穩的九五之尊,今日的每一句話,怎麼聽的都覺得有些奇妙!
顧筱婉沒說話,譚玉書頂了頂她的胳膊,悄聲問道:“你有沒有覺得皇兄今日怪怪的?”
顧筱婉看了她一眼,然後說道:“不清楚。”
“那是,你跟他也不熟。”譚玉書歎道。
顧筱婉的步伐很快,腳步每一步提的都有沉重,他奇怪嗎?她看出來了!
也許之前她因著沈文雋和顧筱逸的事情沒有發現,可是後來齊公公的那一番解釋之後,他的語調不再奇怪之後,她便全部都明白了。
顧筱婉啊,顧筱婉……
太後宮裏頭,太後見到兩位郡主和公主,當下就笑逐顏開,讓宮人立馬就擺了許多好吃和喝的茶和點心,像是哄孩子一樣:“來,快吃……”
譚玉書吃了點,拉著太後的胳膊撒嬌:“太後,我不能再久待了,吃過這塊糕點就要出宮了!”
“怎麼了?不是回來多陪陪哀家的嗎?”太後看向譚玉書,又看了看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的顧筱婉,覺得她的神色今日有些匆忙。
“婉丫頭,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太後看向顧筱婉,擔憂地問道。
顧筱婉起身,來到太後的跟前,跪了下來:“勞煩太後惦記,與我妹妹定親了的沈家公子被人看到殺人了,所以這事……”
沈公子,殺人……
太後鳳目頓時一擰:“你說的可是方正行的案子?”
顧筱婉點頭:“是的!”
“你們與沈家是什麼關係?”
“舍妹與沈家公子情投意合、兩情相悅,兩家本欲結秦晉之好,誰料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顧筱婉聽出了太後的語氣裏頭有不善,隻能一五一十地回答。
太後自然也聽說了這件事情,是皇上告訴她的。
方正行這些年在朝廷之上,一直都無功無過,也算是一個碌碌無為的官員,但是早年也曾經做過幾樁利國利民的事情,但是因著方正行先後與盧家和黃家的關係,這讓皇上對方正行這個人產生了很大的敵意。
而殺害他的沈文雋,則是大清朝的功臣之家,雖未入仕,卻也一直都誠心經商,童叟無欺,這麼多年來,已經將生意做成了天下第一。
兩家聯姻的事情,雖然沒有擺在明麵上來說,但是聽聞最近宮外頭傳的風生水起的,便是沈家將錦繡布莊所有的鋪子、房子和地產都轉到了一位姑娘的名下,而這位姑娘,則是顧筱婉的親妹妹!
年紀很小,卻長的眉清目秀,水靈靈的,聽說二人的相識,也曾經緣起於一場英雄救美的佳話。
太後對這些事情很了解,如今看到顧筱婉為了這件事情來宮裏頭,也就覺得不奇怪了。
“你去找過皇上了?”太後問道。
顧筱婉點頭:“回太後的話,是的,皇上已經下了旨意,請方夫人配合五城兵馬司,查驗方大人的屍身。”
“人死如燈滅,本該完完整整的入土為安,這樣插手朝中大臣中的家事,皇上此舉,你難道不知道,會遭人詬病嗎?”太後的聲音陡然犀利,鳳目滿是嚴肅。
顧筱婉忙匍匐在地,跪拜道:“請太後息怒,筱婉,已無路可走了!”
她何嚐不知道皇上此舉會遭人詬病,可是,不調查清楚方正行的真正死因,那便不知道那夜沈文雋為何會殺方正行,自然也就不知道顧筱逸和沈文雋為何會失蹤。
太後氣的拍案而起:“枉我疼你,你這是拿皇上的名聲在打賭!若是方正行確實是被沈文雋殺死的呢?皇上的這個口諭,你讓天下人怎麼說他?”
“筱婉知錯,可是筱婉,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顧筱婉垂著頭,眼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沈公子不見了,我妹妹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