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天賜周身散發出來的王者之氣讓整個偏殿都充斥在一種令人無限的壓抑和茫茫無邊的的冰冷中,顧筱婉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現在,周身籠罩著一層冰霜,她覺得,皇上真的不會同意開棺驗屍!
顧筱婉思索著該如何讓皇上同意,一時竟沉默了下來。
舒天賜見他不說話,以為自己心中猜中了,臉色越發的難看。
不知道該是喜還是該難過。
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怎麼會替沈文雋求情呢?她不是心中已經有了人嗎?
蘇芒開口打破了偏殿的寂靜:“皇上,微臣鬥膽認為,沈文雋與這樁命案還有許多的疑點,臣懇請皇上,能夠讓臣開棺驗屍!”
舒天賜看向他,又看了看顧筱婉:“你也是這樣想的?”
顧筱婉點頭,深深地拜了下去:“請皇上恩準!”
舒天賜蹙著眉頭,麵色陰沉不定地看著顧筱婉,蘇芒在一旁看著大驚,難道皇上會因為這件事情怪罪安平公主嗎?便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皇上,開棺驗屍的事情,是微臣鬥膽想到的,還請皇上怪罪。”
顧筱婉搖頭:“此事不關蘇大人的事,沈家的事情,筱婉覺得蹊蹺,蘇大人便想開棺驗屍,此事是我自作主張,不怪蘇大人!”
“你就這麼想幫沈文雋?”舒天賜的聲音透著他都沒料到的陰陽怪氣,就這麼不錯眼地看著顧筱婉。
她低著頭,鴨青色的頭頂,上頭沒有多餘繁複的裝飾,幾粒白的發光的東海珍珠鑲嵌在鴨青色的發間,越發白的通透。
“筱婉用一個允諾,請求皇上下令查驗方大人屍身,弄清楚方大人的死因,還沈文雋一個清白!”舒天賜當時跟她說了,給了她三個允諾,她想怎麼用,他都恩準。
可是現在,舒天賜一聽,氣的簡直就要拍案而起。
好啊,第一個允諾用在盧家人身上,讓他冊封盧文心一品誥命夫人,他同意了。畢竟方佩雅是她的好友。他念在她心地善良,便多恩賜給了她一個願望,這樣,她還是有三個願望。
哪裏知道,這第二個願意,她還不用在自己的身上,一樣要用在別人身上,還用在一個男人的身上。
舒天賜怎麼能不氣,他氣的簡直要吐血!
他攥緊的拳頭,眼看著就要全部爆發,一旁的齊公公瞧見了,忙上前去按住了,這要是拍下去了,這些人的魂都要嚇掉不可。
這平日裏頭看著挺聰慧的安平公主啊,怎麼今日就是聽不出來皇上的意思呢?罷了罷了,人家名花有主,要聽出這個意思作什麼!
舒天賜的手被齊公公按住,他斜睨了齊公公一眼,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周身的王者氣息凝的像是寒冰,讓人不由自主的一陣顫栗:“你想死?”
齊公公嚇的腿都軟了,誰吃飽了撐的想死啊,他又沒病。
蘇芒大驚,皇上竟然這麼抵觸這件事情。他正在思慮著該如何解釋的時候,齊公公開口了。
“皇上,這位沈公子是安平公主未來的準妹婿,所以……”齊公公好歹是見過世麵的,雖然怕的魂都要飛走了,可還是字正腔圓的說了這樣一番話。
舒天賜的眼神瞪著齊公公,然後憤怒的臉色突然就僵了,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破,還是被個閹人看破,舒天賜有些難以名狀的空虛和寂寞。
他憤憤地瞪了一眼齊公公,心中談不上是失落還是別的什麼情緒,一時有些喉頭發緊。
顧筱婉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她突然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若不是齊公公在一旁解說,她心裏頭的煩悶還讓她明白不了,這下子,便什麼都明白了。
舒天賜是在誤會她與沈文雋的關係,難道,他認為自己鍾情於沈文雋,這才幫他洗刷冤屈?顧筱婉有些哭笑不得,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亦或者是什麼都不說。
然而,解釋,往往比不解釋有用。
顧筱婉這時也解釋道:“回皇上的話,舍妹與沈公子情投意合,兩情相悅,兩家早已經結了秦晉之好,就待舍妹長大之後便完婚。沈文雋公子是否殺人,筱婉覺得還有諸多的疑點。若是他沒殺人,便是有人栽贓嫁禍給他,證明沈公子是一個好人,被人冤枉,可若是方大人果真是他所殺,那這人便是罪無可赦,人麵獸心,他與舍妹的婚事,便此作廢!”
舒天賜拍了拍掌,站起了身,一身明晃晃的龍袍晃的顧筱婉有些眼暈,就見舒天賜走到了自己的麵前,伸手扶自己起來。
顧筱婉順著他的手站了起來,就聽到舒天賜說道,他的聲音很低:“我答應你!”
蘇芒在腹中打了一肚子的草稿,他還想到用自己的官職,來保顧筱婉平安,可是,齊公公隻不過說,沈文雋是顧筱婉未來的妹婿,這就同意了?
而且,同意的這般的迅速。
看來,皇上對這位安平公主,果然不一樣。隻是,剛才顧筱婉求情,皇上怎麼會不答應了,且聽皇上的意思,還有著滔天的怒意,看起來,不像是受恩寵的樣子啊!
蘇芒最近醉心於案件的進展,睡的比較少,隻覺得想這件事情頭都有些暈,便不想了,反正皇上已經同意了,安平公主沒事了。
扶起了顧筱婉,然後就聽見他聲音陡然變的高昂,他年歲並不大,比顧筱婉隻長了幾個月而已,卻偏偏喜歡壓低聲音說話,因著身上的王者氣息,聲音沉穩時,便顯得越發的貴氣逼人。
他看向齊公公,沉聲說道:“齊公公,擬朕的口諭,讓仵作查驗方正行的屍身,請方夫人配合,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但是朕,也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