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0兩個男人的戰爭

從一個在皇上身邊伺候的有頭有臉的太監,一下子被拖到辛者庫去,那小太監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了,當下就急瘋了,大喊饒命,旁人怕他吵了皇上,忙堵住了他的口,啥聲音都沒了。

齊公公被那個小太監給氣的七竅升天,攝政王是什麼人,那便是連皇上和太後都敬重的人,旁人不能進皇宮,攝政王可以,那是因為太後和皇上給了他這個權利。

大清的江山,能有這麼穩定,都是因為裏頭的那位王爺啊,齊公公想到這裏,再一想,人家為什麼會三更半夜的進宮,寶貝疙瘩一塊,他能不緊張嗎?

齊公公也釋懷了,掀了簾子就進了棋室,然後來到二人麵前說道:“皇上,王爺來了,說是有急事稟報!”

“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舒天賜手上沒停,隨口問了一句。

齊公公:……

他該作何解釋?

舒天賜見齊公公沒說話,不經意地偏頭看了他一眼,突然之間明白了他為何而來了。

他轉頭,又看向顧筱婉。

隻這一眼,他又再次淪陷。

顧筱婉此刻也偏頭看向了他,那美的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子,皮膚白淨的比那夜明珠的光輝還要亮些。

她的眸子,半是清純如水,半是魅惑如妖,半神半妖,亮的像是天邊璀璨的星辰,卻比星辰還要亮些,明亮的像是能夠看進你的心,又妖媚的像是蝕骨的毒藥,讓他的心再次往下沉了一點。

從未有人,像是能夠看到他心底的孤寂和困惑一樣。

從未有人!

舒天賜的心頓時像是被人揉成了一團的棉花,思緒早就已經一團亂麻,他孩子氣性地將手中的棋子往棋盤上一丟,麵色有著隱隱的怒氣。

顧筱婉對於這個三更半夜來稟報事情的攝政王,心中充滿了感激,要不是他的臨時出現,怕是自己都不知道要待到什麼時候呢!

舒天賜站起了身子,然後對齊公公說道:“你送安平公主回去,親自送到麗華的寢宮裏頭,好生的照顧著,磕到碰到了朕唯你是問。”

他依然是那個口中會稱朕的王者。

然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顧筱婉,半是不舍半是糾結的走了。

顧筱婉忙起身恭送。

外頭的宮燈,如她剛來時那般,燃的正旺,腳下的路看的清清楚楚,齊公公在她的身旁,小心叮囑著她小心一些。

顧筱婉剛才在禦書房還嗬欠連天,在外頭被冷風一吹,倒沒什麼睡意了,她下了台階,突然覺得身後像是有誰在緊緊地盯著自己,那注視,莫名的讓她覺得熟悉。

她猛一回頭,隻看到簷下的宮燈被夜風吹的微微擺動,斑駁的影子被吹的七零八落。

齊公公見顧筱婉回頭,忙問道:“公主還有什麼事嗎?”

她搖頭,熟悉的感覺頓時消失了,微微笑道:“沒事!”

顧筱婉自嘲地在心內一笑。

她怎麼會覺得身後的那道注視熟悉呢?

這禦書房裏頭,住著的待著的,唯有剛剛和她對弈的天子一個人,她可從來都沒覺得天子的視線熟悉,許是她真的太累了,太想歇息了,有些神經兮兮了。

禦書房的偏殿裏頭,一道身影躲藏在窗欞後,嘴角泛起一絲比蜜還要甜的笑意。身後緩緩進來一個人,就見他站在窗欞前,嘴角露出莫名的笑。

舒天賜隻覺得心中一陣妒意橫生,他知道這人站的那個位置,剛好可以看到顧筱婉離開。

舒天賜進來時,背對著他站著的秦子夜突然回轉身來,一雙銳利的眸子,直直地看向舒天賜,與他視線在空中激烈的碰撞著。

此刻,舒天賜又重新恢複了天子的王者氣息。他今日有些憤憤不平,多次被人打擾的心緒,此刻還在極力壓製著。

隻這一眼,秦子夜便什麼都明白了。

屬於兩個男人的戰爭在此刻無聲地爆發,誰都不曾敗落半分。

秦子夜看著這個自己一手栽培出來的皇帝,如今已經長大成人,有了鋒芒,有了王者之氣,以前看他時,充滿了仰慕和敬重,如今再看,卻已然滿滿的隻有男人之間的爭鬥。

誰都不曾避讓半分。

秦子夜沒有,舒天賜亦不曾。

也不知道二人對視了有多久,舒天賜敗下陣來。他覺得好笑,嘴邊泛起一抹苦澀的笑意之後,然後就偏頭看向一旁。

他默默地走向了一旁的圈椅,像是站立不住一樣,伸出雙手扶住圈椅的兩側,像是在支撐著自己全身的力氣。

他背對著秦子夜,可也知道,秦子夜的目光,不曾有半刻的挪開。

看的他如芒在背,心慌意亂。

“子夜……有事嗎?”良久,才聽到他的口中發出破碎的聲音,哪裏還有君王的王者之氣,有的隻是落寞和寂寥。

秦子夜這才拱手,聲音清冷的如秋夜裏頭的明月,冰冷如斯:“夜深了,臣不打擾皇上歇息,微臣告退。”

說完,不等舒天賜說任何的話,他抬腳就朝外頭走去。

舒天賜也沒說話,也沒回頭,等到外頭沒了聲音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心情很煩很燥,一抬手就將麵前案幾上的東西全部掃在了地上,砸在厚厚的地毯上,發出悶的一聲響。

外頭走遠的人依然聽到了裏頭的動靜,他沒回頭,亦沒頓身,黑色繡金絲的蟒袍被風吹的上下翻飛,烈烈聲響。

走遠了,亦隻剩下那個身形高大,脊背挺直的背影,消失在宮門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