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公公聽到這話,忙走了過來,有些受寵若驚,他還是頭一回,從主子的口裏聽到麻煩您這三個字,雙手畢恭畢敬地捧了茶杯,應了一聲就下去了。
舒天賜也聽到了這話,他有些驚訝地抬頭看了看顧筱婉,就見她雙手托腮,秀眉微蹙,似乎是在想棋的下法。
她真的不知道她此番的樣子有多迷人。
舒天賜看的不由得癡了,夜明珠將棋室照的很亮很亮,而他挨著顧筱婉很近很近,近的二人之間隻隔了一個棋盤的距離。
她窄窄卻秀挺的鼻梁,還有不點而朱的紅唇,白的近乎如雪的肌膚,耳墜上墜了兩顆小小的東海珍珠,白皙透亮,貴不可言。
可是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覺得,他說什麼,她都能夠解他的困惑,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讓他莫名的高興起來。
他不喜女色,偏偏剛成人,就被女色所惑。
而且,他感覺,這一生,怕是隻會,也且隻會被這一個女色所惑了。
氣氛怡然,如歲月靜好。
看著對麵靜靜想著棋譜的女子,靜的像是一幅完美的近乎無懈可擊的水墨畫,她是畫裏頭的人,他便是畫外的看客。
多年以後,他依然如現在這般,靜靜地坐在棋室裏頭,外頭夜涼如水,安靜如斯,搖曳的宮燈一晃一晃,卻絲毫沒有打擾棋室裏頭的光亮。
隻是,他端坐著,對麵,卻空無一人。她曾用過的引枕,她曾用過的那個精致的白描瓷杯,他都細細的保存著,每日每夜地摩挲著,從不曾舍棄,一如他心中的空洞,一直以來,都有一個人占據在裏頭,讓他的心又飽滿又酸澀。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顧筱婉正認真地教他下棋的時候,突然,蘇天賜抬頭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可覺得這裏頭有什麼味道?”
味道?
顧筱婉吸了吸鼻子,然後指著一旁的桂花說道:“桂花的香味,還有糕點的香味……”
“還有嗎?”舒天賜又問。
顧筱婉沒防備那麼多,脫口而出到:“皇上用的龍涎香。”
話剛一說完,她就明顯感覺到一道審視的視線停在自己的頭頂,她垂著頭,幾乎都不敢再次抬頭。
她明白舒天賜的意思了。
果然,就聽見舒天賜突然說道:“我救了你,你應該知道的!”
顧筱婉嗯了一聲:“知道,他們告訴我了!多謝皇上!”
舒天賜的聲音突然有些無奈:“我以為……你早該知道的!”
確實知道了。
畢竟,全天下也隻有這一位才會用龍涎香,顧筱婉沒說話,舒天賜望著她鴉青色的發髻,突然笑道:“你欠我一個紅封,你自己說過的!”
確實,當時顧筱婉為了解除尷尬,當時是說過這麼一句話,顧筱婉有些尷尬:“皇上在乎那點銀子嗎?”
舒天賜眉頭一揚,一語雙關:“自然在乎,在乎的不行!”
眼波流轉,如浩渺雲煙,雲霧漸開,但見數不清的相思。
顧筱婉快速地低頭,穩住心神,下了一子:“吃!”
門外的齊公公換了茶回來,挑簾子便看到二人正細細地交流著什麼,隻見皇上的臉上的笑容,像是抑製不住似的,開懷不已。
看到夜明珠下,這郎才女貌的二人的模樣,齊公公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看看安平公主呀,這要貌有貌,如此絕色的容顏,哪裏會輸宮中任何一個嬪妃。
最關鍵的是,安平公主會的可多呀。琴棋書畫,特別是棋,就已經讓皇上給迷的隻知一二三,不知四五六了。
皇上身邊沒個能說的上話的人啊,可是若是公主在身邊,他今夜裏頭,可從來沒見過皇上說過這麼多話啊,看看皇上那興致勃勃,精神抖擻,開心的忘乎所以的樣子,齊公公真的不好上去打擾了他的興致。
若是皇上每天都有這麼開心的時刻,那就好了!
齊公公微不可見地歎了口氣想,然後又重新背轉過身。
有此如花美眷相伴,怕是這君王當的高處不勝寒,也是心意暖暖的吧!
他剛有了這個念頭,外頭就傳來內侍緊張的呼聲:“齊公公,您快,快呀……”
齊公公有些不悅,往後看了一眼,就見他們二人正專心下棋,便挑簾走了出去:“三更半夜的,你嚷什麼,打擾了皇上的雅興,你有幾個腦袋要砍!”
那小太監也不想打擾啊,隻是,外頭來的人,讓他不得不出聲喊這一嗓子啊:“齊公公,攝……攝政王來了……”
“這麼晚了,王爺怎麼來了?”齊公公一聽,忙跟著那小太監就往旁邊的宮殿去了,等到一隻腳跨進宮殿的門檻,不願意想的齊公公,也不得不想了。
“這麼晚了,聽說皇上還未歇息,還請齊公公通秉皇上一聲,子夜在這裏有急事等他!”帷幔後頭,是一個冰冷卻決絕的聲音。
齊公公忙不迭地應了,滿頭虛汗地就往禦書房走去。
跟著出來的小太監有些不滿,這三更半夜的,一個王爺怎麼能夠進的宮裏頭來的,不過是看在皇上的寵愛上頭,恃寵而驕罷了,不由得嘟囔一句:“三更半夜的,王爺這來宮裏頭是做什麼,還從未出現過臣子這麼晚了進宮的呢!”
齊公公手中的拂塵一樣,當下就將那小太監的臉給打的出現了一道一道的血絲,那太監抬頭,就見齊公公一臉怒容:“不知死活的狗東西,王爺也是你能說教的,來人啊,把這狗奴才給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若是死了就拖出宮外,若是沒死,就丟進辛者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