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雋的好奇,是在聽到那人說的話之後才開始的,黎元不動聲色地聽著,心裏覺得這沈家公子心中像是藏著什麼心事,隻不過,這都是別人的事情,他也沒必要去管。
沒過多久,長生就回來了,拿著一包袱的白玉棉:“公子,咱們鋪子裏頭也就隻剩下六斤的白玉棉,您看看……”
潔白如玉的棉花,柔軟蓬鬆,一看就是上等貨色。
沈文雋點點頭,跟著四喜說道:“你拿著白玉棉去給客人,就說還差一點,等下回收集好了之後,你們親自送上門!”
四喜應了,拿著東西出去了。
寇海聽了,忙起身說道:“不必了,若是置辦齊了,我出門跑一趟便是!”
“那多麻煩,大哥,您給我個地址,到時候我按著地址給您送過去就是了!”四喜見他還是執意不肯說,忙說道:“這白玉棉極其的珍貴,也極其地難尋,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尋到,若是沒尋到,讓大哥您跑一趟,不是浪費您的時間嗎?”
四喜都快說幹了嘴,寇海還是不鬆口:“不必了,不過是馬車跑一趟而已,不礙事的!”
然後,檢查了下訂單上的東西,看了下貨品之後,出貨,結賬,四喜幫著寇海將東西一並搬上了馬車。
那四喜得了沈文雋的囑托,還仔細地去看那馬車上是否有什麼標記,可看了許久,不過是一輛普通的青色油氈馬車罷了,在京城裏頭是隨處可見,沒有半分的特別,四喜不由得有些懊惱,見著寇海打馬走了,忙跑了進去。
此刻,沈文雋也已經出來了,見四喜一臉的無奈,知道他沒尋到任何的消息。
也難怪了,若是四喜能夠問出什麼話來的話,那他也不會尋了這麼長的時間,也沒尋個丁卯來。
看著馬車幽幽離去的背影,沈文雋喊道:“牽馬!”
長生馬上就去了,沈文雋還在翹首以盼,那急切的樣子,似乎巴不得自己立馬就能跟上那匹馬車。
黎元撫摸著胡須,看到沈文雋這般急切地樣子,問道:“公子可是在尋人?”
上回,他也曾經見過沈文雋那失魂落魄的樣子,與現在別無二致。
那駕馬車的那戶人家,可是他要尋的人?
黎元看著沈文雋臉色微微地一紅,搖搖頭,不好意思地說道:“還不太確定!”
馬牽了過來,沈文雋跟黎元拱手告辭就打馬跟上了前頭走的慢慢的馬車,身旁的長生跟在沈文雋的身後,快步跟了上去。
看著主仆二人急切離去的背影,黎元良久都不曾挪開半分的視線。
有些人,花費點時間,還能尋到自己想要尋到的人,或者,撥開雲霧,就能看到,那個人站在後頭,等著自己。
可是他呢?他怕是窮其一生,都找不到那個他想要找的人了。
而她,也不會等他!
黎元麵色突然一陣慘白,身子一個趔趄,就快要栽倒在地,好在身後就是門,這才擋住了他往後到的姿勢。
卻是霎時之間就麵白如紙,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一般,眼神無半點神采,雙目無焦距地凝聚在一個方向,良久,雙唇緊閉,未曾開口說一句話。
良久,秋日裏的烈風,幽幽吹散了他的哀思。
阿清,等屬下替您報了仇,屬下便去尋您!
阿清,您還記得我嗎?
你,會等我嗎?
再次看去,就見黎元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背靠著那門房,無力地垂著。
寇海從蘭清布坊出來,因著馬路上的人多,壓根就沒注意到的,馬車走的慢悠悠的,也壓根就沒發現身後跟著的沈文雋。
就見寇海趕著馬車,穿過擁擠的民街,緊接著,又重新打馬上了繁華的廣隆大街上。
廣隆大街寬闊,雖然這裏人少,但是每戶裝修的奢華的店鋪前都停了不少的馬車,寇海的馬車壓根不快,等快到攬月閣門口的時候,那馬車越發的慢了,就見寇海籲了聲馬,那馬兒就剛好停在了攬月閣門口。
沈文雋見狀,馬上也下了馬,狀似去一旁的點心店裏看吃的,可眼神卻是絲毫都不離開那攬月閣的門口。
那人停在攬月閣門口,卻是為何?看那個樣子,好像是在等人!
沈文雋想到他買的那些東西,倒全部都像是做如今風靡京城的玩偶要的材料似的,不由得更加好奇地看著。
等了不久,就見從攬月閣裏頭走出來一行人。
為首的一個女子,身量修長清瘦,身穿白玉色的繡花羅衫,下著同色的珍珠白湖縐裙,外頭罩著雪狸絨毛披風,白色的絨毛更是襯的那嬌俏的臉蛋如白玉一般。臉上罩著一層白紗,壓根看不清她的容貌,可是,那光潔如玉且飽滿的額頭,卻讓人猜測,這人麵容姿色不俗。
單單看那簇彎彎細細的柳葉眉,非畫似畫,底下一雙圓溜溜的顧盼生輝的眼睛,黑白分明,一笑起來就散發著奪目的光彩。頭發用身上同色的白色珍珠緞帶高高地綰起,斜插了一支雕花木簪,本來就烏黑飄逸的長發更是散發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氣質。手腕處帶著一個乳白色的玉鐲子,溫潤的羊脂白玉散發出一種不言的光輝,與一身淺素的裝扮相得益彰。
同時跟在她的身旁出來的,還有一個身量略微矮小些的姑娘,這姑娘身著一身粉色的衣裳,上著百蝶穿花雲薄錦襖,下身穿著同樣的繡花百蝶裙,臉上同樣罩著粉色的麵紗,看不清真容,可是那雙眸似鑲嵌在臉蛋上麵的玉石,一閃一閃仿佛會說話一般。眉毛恰到好處的彎曲著,雖看不清麵貌,可是那彎曲的眉毛卻像是在笑一般,整個人都散發出讓人沉迷的味道。
讓人,似有熟悉,一見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