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廝也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身量瘦的皮包骨頭，清瘦，可是脊背卻挺的筆直的，倒看著讓人覺得這人是有自己的風骨。
顧筱婉並沒見過這個人，可是卻聽李凡說起過。
他說有人到攬月閣來找工作，而且，這人一下子就簽訂了十年的賣身契。
隻是，這人的名字，顧筱婉卻好奇的很。
“你叫蔣不還？”顧筱婉喝著茶問道。
“回掌櫃的話，是的！”那人低著頭，聲音緩緩地說道。
雖低著頭，卻壓根感覺不到諂媚和低三下四。
“你這名字取的倒是別致，可有什麼典故？”顧筱婉多問了一句。
就見那個叫蔣不還的人抬了下眉，拱手說道：“小的名字取自‘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顧筱婉輕聲吟了一遍，看著這瘦弱的年輕人，笑著問道：“你有報國之心？”
這人身子骨這般的清瘦，倒不像是個能喊打喊殺的。
蔣不還麵色一紅，微不可見的點點頭：“報效國家是我們每一個大清人都應該做的！”
一旁的古海嗤笑出了聲：“你這瘦的皮包骨頭的模樣，怕是沒上戰場，就被那氣勢恢宏的氣勢給嚇倒了！”
眼底有赤果果的嫌棄和諷刺。
蔣不還低頭不語，麵色平靜，壓根就沒有將古海的話放在心上。
古海見自己沒有刺激到他，他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站在那裏，不由得皺眉，狠狠地偏頭剜了他一下。
等回頭時，卻發現掌櫃的一直看著自己，雖是笑著，但是那眼中的笑意卻不達眼底，冷冷的像是刺骨的寒冰。
古海隻覺得自己脊背一涼，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的舉動讓這位郡主看了個正著。
忙低下頭不敢再看顧筱婉一眼。
顧筱婉冷笑著看著古海，他心中的小九九，顧筱婉如何不知道！
雖然她是第一次見著蔣不還，可是從李叔的口中，卻是得知了這人不少的故事。
這人是個讀書人，卻因為家境貧寒，且家中又有老母親臥病在床，這才不得已，為了銀子不得不賣身為奴。
一般的小廝，都簽訂的是一年兩年三年的活契，可是這人一下子連續簽訂了十年，就為了能夠多要點錢給老母親續命。
人的一生，究竟有多少個十年？
等這人把十年的契約履行完，也差不多到了而立之年了。
顧筱婉看著這人，麵色雖淡淡地，可是眼睛裏卻有對未來的向往，顧筱婉不知道為何，從這人的眼睛裏，看到了當年剛穿越而來時，那看著家徒四壁時，不服輸不氣餒的自己。
顧筱婉心裏暗暗讚許了一番，卻是擺擺手：“你先下去吧！我問古管家一些事情！”
蔣不還拱手下去了，攬月閣的衣裳都是統一配置的，管家的衣裳和小廝的衣裳雖看起來差不多，卻有一些差別。
管家的衣裳上麵繡的是滿月，一輪圓月繡在衣擺處，旁邊是幾顆小星星，在滿月旁邊相映成輝。
小廝的衣裳上麵隻有一輪半月，和繡線繡出來的小星星。
蔣不還離去時，裙擺處的半月和星星在他的裙擺裏飛揚。
這蔣不還身體瘦弱，雖低著頭走，可是脊背卻挺的直直的，在身後看，倒像是一株正在往上長的修竹。
雖坎坷萬千，卻依然沒有阻礙他成長。
逆境雖有，卻不自暴自棄。
這人，倒是個可塑之才。
“掌櫃的，您要問我什麼事情？”那個古海一聽說顧筱婉要留下他來問話，忙諂媚地問道。
顧筱婉點頭，指了指一旁的位置請他坐下：“古管家，坐下說話吧！”
古海受寵若驚地在一旁坐了下去，驚喜萬分。
“最近攬月閣的生意如何？”顧筱婉問道。
“回掌櫃的話，很好！”古海忙回答道：“咱們攬月閣，在京城那是獨一份的，咱們的東西，質量上乘，款式新穎，很多客人都慕名前來，想要花錢買，可都買不到呢！”
“想必李掌櫃的跟你說了，這攬月閣從今兒個開始，就是我名下的產業了。以前你是怎麼管理攬月閣的，以後你依然怎麼管理。隻是我不方便出門，偶爾會過來一趟，以後就要勞煩古管家勞心勞力了。”顧筱婉說道。
就見古海麵上一喜，忙說道：“替掌櫃的管好這間鋪子本就是小的的本分！掌櫃的，您說重話了！”
顧筱婉點頭：“嗯，那以後古管家費心了，從這個月開始，你和剛才那位小廝一樣，以後的月利都加一成。”
古海一聽加了月利，高興地忙點頭哈腰：“小的謝謝掌櫃的，謝謝掌櫃的！”
“你不用謝我，李掌櫃的一直都說你兢兢業業操持好攬月閣，這也是你應得的，以後還勞煩你多費心，攬月閣好了，好處自然是少不了大家的！”顧筱婉見著古海一副諂媚的樣子，心裏有些不快。
這人她倒是見的不多，以前都是李叔在管理，也曾經說過這個人。
有能力有才幹有責任心，但是，卻有些急於求成了些，不過，他隻是一個鋪子的掌櫃的，也就是一個掌櫃的而已，想來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大事。
如今，這人在攬月閣做的不錯，也從來都沒有出過任何的差錯，顧筱婉也想先看看，若是實在不行的話，到時候再換人吧。
顧筱婉與古海又說了會話之後，這才來到外頭，就見著一個女子在那裏與蔣不還討價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