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想去,顧筱婉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整個院落,小姐們三個一群,五個一組,聚在一起說話,可是說話的聲音都不大,剛才進來之前,這裏麵的喧鬧一下子就沒有。
而且,那些人時不時地看自己這裏一眼,雖然飛快地移開了視線,但是敏銳的顧筱婉還是看到了,這些人眼睛好像還有不甘心,以及深深地嫉妒。
顧筱婉確實不知道這些人嫉妒什麼,但是,這樣的眼神,準沒好事!
想到這裏,顧筱婉輕輕地搖頭,有些自嘲,看來這深宅大院真的不適合自己,神經始終保持在一個緊繃的狀態,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就怕這其中會有人來陷害自己。
罷了,罷了,還是賞菊花吧,再這樣下去,神經非要斷了不可。
顧筱婉不再想剛才的事情,收回了視線,陪同著譚玉書一起看裏麵的菊花。
“姐姐,這菊花長的真美啊,隻是可惜,連它們叫什麼,我都不知道!”譚玉書有些惋惜地說道。
顧筱婉輕輕地督了一眼,淡淡地問道:“你不知道哪個?”
“這個,這個……那個……還有這一圈子,我都不認識啊!蘇府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得來這麼多的菊花,真的是讓人羨慕啊!隻是可惜,這裏沒有一個蘇府的人在,那蘇淺月又被我嚇跑了,不然的話,真的要問問他們這些花叫什麼名字!這麼好看,可千萬不要埋沒了!”
“那個是殘雪驚鴻,那個是點絳唇,還有這個,花紅柳綠、墨牡丹、龍吐珠那邊那一群,這個叫綠水秋波、那個是胭脂點雪,還有清水荷花、羞女、玄墨、雪海……”顧筱婉用手指著剛才譚玉書指過的地方,一一地跟譚玉書說了起來。一口氣把譚玉書不認識的所有品種的菊花全部都說了出來,那般熟稔的樣子,好像是早就知道這些東西叫什麼一般。
譚玉書越聽越錯愕,到最後,聽到顧筱婉說完最後一盆菊花,驚愕地嘴巴都閉不緊了,驚愕地望著顧筱婉,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句話:“姐姐,這些菊花你都認識?”
顧筱婉點點頭,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
她是農學博士,什麼植物沒見過,不過就是幾株菊花而已,她見過的菊花比這還多,比這還名貴呢!
聽到有人竟然指著這幾十盆的菊花,一個個都說出了這菊花的名字,圍觀在四周的那些小姐都驚愕地看向菊花叢裏,瞪大了眼睛,都不敢相信。
那個村姑,竟然知道這所有的菊花的品名?
怎麼可能?
怕是她連菊花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怎麼會知道這名貴的品種?
有些人驚愕地朝顧筱婉這邊走來,聽顧筱婉繼續說著這些菊花的名字,一個個都不可思議。
有些原先見過顧筱婉的人,一個個都偏過頭去,憎惡地不再看她。
她的本事,她們早就見識過了,哪裏隻這一點點!
有人看不下去了,直接哼出了聲:“這些名貴的菊花咱們都沒見過,沒聽過,她說的,誰知道是真的,還是為了博眼球瞎編的!”
有人踩顧筱婉,自然有人附和,忙說道:“是啊,是啊,這些菊花咱們這些高門小姐都從來沒見過,沒聽過,她一個鄉野來的安平縣主,知道的難道會比咱們還要多嗎?說不準就是胡編亂造出來的名字呢!”
有人開始懷疑,顧筱婉絲毫不將她們的嘲諷放在心上,而是繼續靜靜地替譚玉書講花兒的名字。
有人已經湊到了跟前,聽顧筱婉繼續說拿些菊花。
看著越來越多的人聚過來,顧筱婉也絲毫不見怯弱和憤怒,落落大方,倒讓人刮目相看。
“喲,沒想到這滿園子的千金小姐裏麵竟然混了一個花農啊!”突然,一個諷刺的聲音傳來,顧筱婉不用回頭,都已經能猜到這人究竟是誰了。
“明都郡主安好!”
身旁的那些小姐也都扶了身子,朝後麵拜去,顧筱婉也轉身,淡淡地扶了個身子。
舒敏今日可謂是盛裝出席,穿著繡著金邊海棠的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金邊繡花綠葉裙,外麵披著金絲薄煙翠綠紗。
低垂鬢發斜插鑲嵌珍珠碧玉步搖,麵容豔麗無比,一雙鳳眼媚意天成,卻又凜然生威,一頭青絲梳成華髻,繁麗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瑩亮如雪,星星點點在發間閃爍。
“安平縣主竟然知道這麼多的花名,本郡主來過蘇府這麼多次,次次來見這花,也記不全啊!安平縣主可真的比的上蘇府的花農了,真的是好記性啊!”舒敏捏著手裏的繡著金線的錦帕,冷嘲熱諷地說道。
顧筱婉聽了這話,也不惱,說她是花農,也沒錯啊,前世她就是學農的,整日裏跟泥巴打交道,這一世又穿成一個農女,也是跟泥巴打交道。
顧筱婉臉上一直都掛著淡淡的笑容,絲毫沒有因為明都郡主的嘲諷而有半分的羞愧和惱色。
就這樣一份淡然,落在舒敏的眼中,覺得分外的刺眼。
顧筱婉本就長得清麗絕倫,再加上今日裏淡施脂粉,輕掃峨眉,清麗的容貌更是美上了三分。
尤其是這淺淺一笑,更是容色照人。
一身月白色的長裙,袖口處兩隻五彩斑斕的飛蝶,還有裙擺處那豔麗的海棠花,襯的她豔麗多姿。
頭上朱釵無幾,身上也並未佩戴什麼首飾,可是無論怎麼看,都是端得清麗絕倫,秀雅無邊,在這滿是嬌豔的園子裏,隱隱將旁邊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姐們給比了下去。
越是這樣,舒雅越覺得心裏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