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卻是事情的所有人都陷在沉痛裏,難以自拔。
好不容易等到後半夜,顧筱婉這才閉著眼睛,睡了一會。
第二日醒來時,看著窗戶有些透亮,起身,等到坐在桌前,顧筱婉問道:“公子他醒了嗎?”
一夜宿醉,想來頭定然疼。
“醒了!早醒來,現在在後院練功!”阿左說道。
顧筱婉放下碗筷,卻是什麼都吃不下:“過去看看吧!”
後院是清園一處密密的竹林,竹林的正中間,有一大塊空地,倒是個習武的好地方。
等走進密林,隻聽見劍聲如風,被劍尖指下來的竹葉像是下雪一般,飄飄灑灑。
那個身著黑色衣裳的男子,揮著劍,在密林之中,一招一式,卻是用了命一般。
等了許久,顧寧平累到滿頭大汗,體力不支地倒在地上的時候,顧筱婉這才上前。
看著跪坐在地上,手裏握著劍,眼神空洞的不知道看向哪裏的時候,顧筱婉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用帕子擦去顧寧平臉上的汗水。
顧寧平也呆愣地望著她,沒有說話。
良久,就在顧筱婉以為他不會開口說話的時候,顧寧平動了動嘴,那幹的近乎有些蒼白發裂的唇,更是顯得整個人憂傷心碎。
“姐姐……”顧寧平幽幽地開了口,望著顧筱,眼眸之中有些空洞,那眼神似乎是在看著顧筱婉,又像是透過顧筱婉再看某人。
望著麵前已經不成人型的弟弟,顧筱婉哀歎一聲:“昨天為什麼要逃跑?你若是喜歡玉書,為什麼不敢直接麵對她?”
“我……”顧寧平幹裂的唇扯開,嘴角滲出了絲絲血跡,他看著顧筱婉,似乎想要從顧筱婉的眼中看到什麼答案。
顧筱婉清麗的眸子一直都看著他,在顧寧平的注視下,更是讓顧寧平無所遁形。
顧寧平最後無奈地低下了頭,沒有再說下去,耷拉著腦袋,像是被誰抽去了渾身的力氣一般。
見顧寧平這個樣子,顧筱婉心裏長歎一聲:“哎,罷了,姐姐如今隻問你一句話!你要摸著你的心,好好的回答我!”
“姐姐,我……”
“你隻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你是不是喜歡玉書?”
“是!”顧寧平點頭
“你是不是想跟她在一起?”
“是!”顧寧平再點頭。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身份配不上玉書?”
“是……”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顧寧平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姐姐,我就是覺得自己配不上玉書,她那麼美好,我就是個鄉村來的窮小子,就算要去軍營曆練,可若是我十年二十年還沒有半分官職呢?難道玉書會等我十年二十年嗎?就算她等,我也覺得我配不上她!”
顧寧平痛苦地將自己心裏所想的話,全部都說了出來。
那日與顧筱婉談完之後,顧寧平雖然心裏歡喜,覺得自己去軍營曆練,一定要憑自己的本事闖出一番天地來。
可若是自己什麼都做不出來呢?
那玉書怎麼辦?
她若等自己,自己傷心,害她等了自己那麼多年。
她若不等自己,自己會更傷心。
他折騰來,折騰去,依然是個窮小子,哪裏配的上玉書半分!
“你放棄了?”顧筱婉聽完,捏緊了拳頭,看著退縮的顧寧平,一字一句的問道,聲音裏有難掩的失望和生氣。
“姐姐……”顧寧平抬頭,看著姐姐那失望的眼神。
隻覺得那淡淡的眼光射過來,像是臉上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般。
“你自己都還沒有去軍營,就已經自己給自己定義了個失敗者的形象。你若是這番的心思,寧平,姐姐勸你趁早放了玉書,你這個樣子,確實半分都配不上玉書!”顧筱婉冷然的說道,一雙清澈的眼睛,望著顧寧平像是一把尖刀。
譚玉書一個女孩子家,都能夠邁出那一步,主動來找顧寧平,表達自己的愛意。可是他倒好,臨陣脫逃不說,如今,又來害怕退縮。
顧筱婉的話說的很重,卻是字字如針刀,句句都紮在了顧寧平的心坎上。
“譚玉書一個女孩子,都主動來見你,可是你呢?躲著不見她,人家等了你一日,我親眼看到玉書一點點的失落,想要看你,卻等了半日都沒有等到。寧平,姐姐看的清楚,玉書是個敢愛敢恨的姑娘,你呢?臨陣退縮,單單說這一點,你怎麼配的上玉書?”
“姐姐……對不起,對不起!”顧寧平抱著頭,豆大的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撲簌而下,落在地上,砸起一抹灰塵。
“你要說對不起的不是我,是玉書!”顧筱婉抓著顧寧平的肩膀,讓他看著自己:“你真心地告訴姐姐,你喜歡玉書嗎?想要與玉書在一起嗎?”
“我想,我想!”顧寧平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好,你若是想,你現在就去將軍府,找到譚玉書,告訴她你的心意,也告訴她你的打算!玉書是個明白的姑娘,更是個好姑娘,她對你有情有義。你也要好好的回應。你告訴她你的心意,她會理解,她會懂的!”顧筱婉堅定的望著顧寧平,斬釘截鐵的說道。
顧寧平沒有絲毫的猶疑,顧筱婉的那一番話,更是給了他無窮無盡的力量。
話音剛落,顧寧平就已經消失在了自己的麵前,像是生怕錯過什麼東西。
顧筱婉望著顧寧平拐過一個回廊,轉眼就不見了。
“婉兒……”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然後一個溫暖且熟悉的懷抱,直接從後麵環抱住了她,長長的手臂將她圈在溫暖的懷抱裏,十分安心。
“回來了?”顧筱婉輕嚀。
“嗯!想我嗎?”
聲音低沉且輕柔,溫熱的唇順勢朝下,含住了那精巧的耳垂,惹上一陣酥麻,然而隻是一瞬,那溫熱的唇就離開了,戀戀不舍。
懷抱裏的人兒那香甜的氣息熟悉且清香,身上傳來的香氣就像是一道魔咒,在每一回聞到的時候,都能讓他意亂情迷。
若不是此刻正是白日,此刻又是外頭,還有人在不遠處的地方等著,秦曳之真的想就含著那精巧的耳垂就是不鬆開。
戀戀不舍的移開唇,卻是不解渴,又重新蜻蜓點水,啄在那紅潤的唇上,直到聽到阿左和寇丹往這邊來的聲音,秦曳之這才鬆開了顧筱婉。
立馬就恢複了剛才的意亂情迷,跟顧說道:“婉兒,聽說寧平昨夜喝醉了?”
“嗯,昨日玉書也來了,還在這裏等了他一日,這混小子倒好,倒跑了,害的玉書白等了一日!”顧筱婉歎道:“雖然我現在已經勸說他去找玉書表白心跡,但是,寧平臨走前跟我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什麼話?”秦曳之並沒有聽到他們開頭說的話,遂問到。
“雖然寧平想要且答應了要去參軍,但是他說,若是多年在軍營依然沒有任何的功名的話,那……”顧筱婉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秦曳之早就已經明白了。
“寧平武功高強,但是光靠武功高強在軍營裏卻不一定有用。想要帶兵打仗,必定是要有勇有謀,方成大者!”秦曳之說道:“寧平此次去軍營的事情,我已經托人辦妥。軍營裏有一位老軍師,帶兵打仗自有一套兵法妙用,寧平若是去軍營之後,能夠拜他為師,假以時日,必定能在軍營裏闖出一番天地來!”
每個人都在為顧寧平好,顧筱婉對於秦曳之對顧寧平的上心,更是感動的無以複加:“謝謝你曳之哥哥,我在這裏先替寧平謝謝您!”
秦曳之對顧寧平所做的一切,顧筱婉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
秦曳之輕笑著將顧筱婉摟在懷裏,臉上帶著一份光榮與自豪:“那有什麼,替小舅子做事情,做什麼我都甘之如飴!”
秦曳之的話裏透著幸福的調侃,卻是當著阿左和寇丹的麵說的,顧筱婉見身後傳來一聲輕笑聲,往身後一看,就見阿左和寇丹二人掩著嘴,看著此處,不由得臉頰通紅,如粉黛一般,更是讓人心生瞎想。
顧筱婉輕輕地推了秦曳之一下,卻被秦曳之順勢一拉,又跌入了秦曳之的懷中,引得身後的阿左和寇丹二人的笑意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