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虞之潤所想,幾個兒子裏麵三兒子勢力較弱,為了扭轉楚熠的勢弱局麵,景孝帝又給愛子找了件好差事。
要知道大祁國疆域遼闊,都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地方大了事也特別多,今兒這受災了,明兒那遭難了,可謂是數不勝數。
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入冬下了幾場雪,雪雖算不得太大,這京城附近也偶有凍死的乞討者,若想給楚熠討個好名聲,完全可以讓他出麵治理。
可人家景孝帝不這麼想,當爹的認為,要是把這事交給楚熠辦,那就是把自己對兒子的寵愛明晃晃的放到人前,這麼危險的事他怎麼會做?所以他琢磨來琢磨去,終於琢磨出個損人利己的好事來——讓三皇子去邊關犒勞三軍。
當然,這個邊關不是楚煜守的那個鎖陽關,而是與遼國接壤的巨澗關。
說起遼國,在先帝剛剛執政的時候也曾是大祁的心腹大患,兩國你來我往戰爭不斷,直到當時的大將軍張繼趕赴邊關,把遼國一頓猛打,最後幹脆駐紮在此地,這才讓邊關百姓有了太平日子。等張繼去世之後,他的兒子張裕繼任都督之位,繼續鎮守巨澗關,父子兩代保護著邊關安寧,真當得上是大祁功臣,可就這麼個有功之臣,偏偏礙了景孝帝的眼了。
自打景孝帝繼位起,遼國就安安穩穩從未生過事端,慢慢的,他把遼國的危害當做危言聳聽,入耳的是無數對張家父子歌功頌德的聲音。
自古功高震主的能臣通常都沒有什麼好下場,更何況在景孝帝眼裏,這張家父子還沒什麼功勞,沒什麼功勞還占據一方,弄的當地百姓隻知張家,不知帝王,你說閑暇無事的時候,他能不細想嗎?
剛繼位時他忙著整頓朝廷,顧不得張家,等朝中大權攏在手裏,景孝帝才開始暗地裏往巨澗關安插人手,要是沒有楚熠這事,他或許會等些時日,如今為了最喜歡的三兒子,景孝帝不想再等了。
不說景孝帝做出的種種安排,還說虞之潤,一路想著皇上的吩咐,直到了家門口,他才收斂了心思。
先前說好的,讓妻子等他回來,兩人一同去方家探望,如今他失言在先,也不知方家情況如何?妻子去沒去方家?
招來門房一問才知道,白日裏方慈不但去了方家,還將方家的兩位姑娘帶了回來。
對此虞之潤沒什麼想法,妻妹也是妹,心情不好的時候來姐姐家住上些時日沒什麼不妥當的,若是他家姣姣也能回家,他樂不得養她一輩子。
因心中掛念著自家妹妹,虞之潤對兩位姨妹不由更和善了兩分,溫聲叮囑妻子好生照顧兩個小姑娘,又告訴兩位妹妹家裏住著別拘謹,缺什麼少什麼的盡管和姐姐說,這才空著肚子起身去了書房。
都是未出閣的小姑娘,做姐夫的還是避諱點好,也是怕有他在,她們姐妹說話不方便。
好心的姐夫一個人坐在書房裏孤零零吃著晚飯,不自覺的又想起遠在壽王府的妹妹,昨兒妻子還說,有時間她遞帖子去壽王府探望姣姣,如今這情況,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得到那邊的消息。
當哥哥的一心惦著妹妹,做妹妹的倒是沒怎麼惦記兄長。此時的虞姣正忙著找她的畫呢。
昨兒她興致一來,畫了張初見楚煜時的畫卷,當時隨手一放,今兒卻怎麼都找不見了,她這臥房除了幾個心腹丫頭沒人進的來,再說就算進來了,誰放著金貴物件不拿,專拿一副畫卷?
找了一圈確定沒有,虞姣不得不肯定了自己最初的猜測——那副畫卷被楚煜拿走了。
壽王殿下老毛病犯了,又開始順手牽羊了。
順手牽羊的壽王殿下,昨天半夜回到軍營,顧不得休息就差人去給他裝裱畫卷,他這一聲令下哪個敢耽誤時間?這不是,不到一天的功夫,裝裱好的畫卷已經送到桌案前了。
畫中背景正是女兒節上街道火光衝天的場麵,背景陰暗分明,周遭人群亂做一團,唯有玉冠束發,身披黑色大氅的自己,閑庭信步般屹立在天地之間。
瞧瞧那周身的貴氣,通身的霸氣,舉手投足間的優雅之氣……真是沒想到,原來姣姣心目中的自己竟然這麼好?
簡簡單單一幅畫卷,也不知他是怎麼看出這麼多的霸王之氣。
反正壽王殿下覺得這幅畫哪哪都好,當然最好的地方就在於,這是姣姣給他畫的,還是背著他偷偷畫的,顯然是想他了。
想到自己不能時時陪在姣姣身邊,更不能光明正大與之相見,楚煜忍不住一聲輕歎,而後小心的將畫卷掛在桌案左側的牆上,力求自己轉頭就能看見。
剛把畫卷掛好,徐明來了。
徐明是來和主子彙報昨晚那些人的後續安排,他不知道那些人被主子派去做什麼任務,他也不需要知道,軍令如山,主子怎麼安排他怎麼做,讓他暗中監督他就暗中監督,自認做好了一切,他特跑來和主子彙報,沒想到一進來沒等說話,就看到主子房裏多了一副畫卷。
按理說屋裏多幅畫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沒見那許多大字不識的土財主還掛上幾幅畫附庸風雅嗎?可問題是,人家那畫上畫山畫水畫美人,沒見哪個把自己畫在畫上掛在房裏,這就等於天天瞪著眼睛看自己?
嘴角控製不住的抽動兩下,徐明邊給楚煜施禮,邊忍不住斜著眼睛瞄畫像,瞄了一眼又一眼,兩眼下去,他終於發現這畫裏的重點了——火光肆意,人流逃竄。
這是那年女兒節上被縱火的場景?
徐明那平日裏不太機靈的腦袋立即飛速運轉。
——那年女兒節是他們王爺與夫人第一次見麵,看這場景正是李記茶樓外麵,記得當時,他陪著王爺從李記茶樓上一躍而下,而他們夫人,就坐在李記茶樓對麵的石獅子上……
一種堪稱智慧的光芒從徐明眼底閃過,施禮過後,他沒急著說正事,而是看著那畫卷,滿臉讚歎道:“不知是哪位大家所畫?竟將王爺風姿描繪的如此傳神?”
楚煜一聽這話,本來就極好的心情頓時又好上十分,他壓著嘴角上翹的弧度,語氣很是漫不經心道:“哪來的什麼大家?不過是王妃在府裏無事,畫來打發時間罷了。”
誰都知道虞姣是庶王妃,上麵隔著個側王妃才能到王妃,結果到他們主子這,全都給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