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爺動心是為了美色,虞之楠動心卻是為了前程。
曾經在虞之楠心中,最好的前程,也不過是他大哥顧念兄弟之情,多給他一份產業,而後他守著對方施舍的產業過日子,偏偏那晚虞之堂親口說出的話讓他知道,他很可能還會有更好的前程。
若是得了那個前程,他再不用看人臉色;若是得了那個前程,他再不用仰人鼻息過生活;更有甚者,若是得了那個前程,他能娶一個家世好的如花美眷,那樣的話,他的子孫後代都能脫離庶子之名。
這些念頭一遍遍圍繞在他的腦海之中,到最後他簡直想著了魔,可任憑他想象萬千,那個前程也落不到他的手裏,因為他的大哥虞之堂,仍舊病病歪歪的活著。
再次搓了搓僵硬的麵孔,虞之楠心中暗罵自己狼心狗肺,不管怎麼說那都是他的血脈親人,他怎麼能為了一己之私盼著對方死?
每每嗬斥完自己,他心裏總會冒出一個小小的聲音來反駁——他若不死,自己又哪來的前程似錦?
不敢再在房裏多待,他帶著自己的小廝跑出了家門,找了三兩好友一起去酒樓喝酒解悶。
你說他今天怎麼沒在家裏讀書?還讀什麼書?他家裏請的先生早就就被送走了,不過也是,虞之潤考中了狀元用不著讀書,虞之堂身體不行讀不了書,他虞之楠讀書本就是個陪襯,哪犯得著為他單獨請位先生?
人往往就是這樣,他從來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若是他有虞之潤的刻苦,就再是庶子,虞長文也不會不讓兒子讀書,明明是他自己不願讀,如今反到成了他父親的過錯。
他的兩個朋友都是家中庶子,三人說的好聽是官家子,實則手裏沒什麼銀兩,想要吃酒,也隻能找個小酒館點幾個小菜。
正在吃酒中,突然一個好友眼睛一亮,指著外麵路過的轎子道:“快看,那是大理寺鄧大人家的小姐。”
虞之楠聽到這話一轉頭,正看到一個文靜貌美的小姑娘,隨著母親下了轎子,瑤瑤婷婷走進了對麵的酒樓。
那酒樓虞之楠也進過,不過當初他是隨著虞之堂進去的,沒有他大哥,他根本花費不起那酒樓的銀兩,如今沒有他大哥在,這酒樓他竟然隻能仰望。
見虞之楠還癡癡的望著對麵,那好友以為他對那小姐上了心,忍不住勸道:“別看了,這種大家閨秀,咱們也就配看個熱鬧,不說別的,光她手上那麵織金美人象牙扇,就不是咱們能買起的,咱們啊,能哄得嫡母開心,給找個溫柔賢惠的小家碧玉,也就該知足了。”
“知足嗎?”可偏偏他就不想知足!
虞之堂絕對想不到,自己的一句話讓三弟起了貪心,此時的他正躺在床上,對著張灩雯挑毛病。
張灩雯嫁入虞府後,三朝沒有回門,她母親立刻不依不饒的趕了過來,那張夫人來的時候還是理直氣壯的,口口聲聲讓虞之堂出來,去她張家賠禮,等她聽說了女兒在洞房花燭夜的所作所為後,當時就傻眼了。
平日裏她是對女兒比較嬌寵,卻沒想到她被嬌寵出這麼個性子?能把丈夫氣吐血,能和婆婆對著破口大罵,這萬一被休離虞府,還有哪個敢要?
好在虞夫人既是婆婆,也是她女兒的親姑母,不看生麵看佛麵,再不喜也不能一封休書給趕回家裏。
想到這,她一改往日囂張,忍著怒火對虞夫人說盡好話,本以為這回沒事了,畢竟隻要女兒不被休,身上的毛病不會被外人知曉,哪怕虞之堂以後死了,她女兒也好改嫁。
結果想的挺好,她女兒不是那樣的,她走後,虞夫人氣不過數落張灩雯,這張灩雯一開始還能忍,可惜沒多久就開始暴露本性,又開始和婆婆對著幹,氣的虞夫人將張夫人叫了來,大庭廣眾之下要給兒子休妻。
張夫人哪會讓女兒被休?即使她心裏恨死了那紙糊一般的虞之堂,可如今女兒已經進了虞府的門,若是被休豈不是連名聲都沒有了?
她拿出自家老爺,也就是虞夫人親兄長的麵子,才讓對方打消了給兒子休妻的念頭,隻是有一點,張夫人要求她,把張灩雯領回家中好好教導教導,還說,若再這麼不知禮數下去,他們母子早晚會被這媳婦給氣死。
張夫人怕女兒再闖禍,也打著將人帶回去好好管教的意思,便毫不猶豫的把人帶走了,實不知虞夫人根本就沒想過要讓兒子休妻。
她的之堂已經這樣了,若是休了這個媳婦今後還能找哪一個?再說了,她張灩雯把兒子害成這樣,她豈能任由對方消消停停的離了虞府回去嫁人?
她所做的一切,就是想磨磨對方的性子,再好好回來伺候之堂,若是之堂以後有個三長兩短,她張灩雯這輩子都別想離開虞家!
與她的寶貝兒子相比,侄女什麼的她已經沒有半點憐憫。
今兒個就是張灩雯從張家回來的日子,這些日子她母親對她提著耳朵念叨,說這虞之堂已經快不行了,最後的日子讓她凡事忍著點,畢竟她是虞家婦,若是虞之堂有個三長兩短,虞家不同意她改門另嫁,他們張家到哪也說不出理來。
張夫人現在是後悔極了,光知道虞之堂身體不好,哪想到會這麼不好?害的她女兒進門就要當寡婦!
她就沒想想,就她女兒那不饒人的脾氣,要真換了一家身體好的,成親當日怕是就給打出來了,都說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在這孝道大於天的年代,有幾個敢跟婆婆掐架的?
張夫人這番話沒有白費,最起碼張灩雯是聽進去了,這次回來她的態度非常好,對著虞夫人一口一個姑姑,叫的也特別親熱,卻不知虞夫人心裏都要氣炸肺了。
她的兒媳婦不叫她母親卻叫她姑姑,這是擎等著她兒子死,好盡快找下家啊?
可憐張灩雯隻是想用這聲姑姑提醒虞夫人,她們兩人還有血脈關係,讓她看在這血脈親情的份上,對她憐憫幾分,她覺得自己也不容易,有幾個女人過門就差點成寡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