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處來講,楚煜對虞之潤的性格了解比虞姣要深上許多,在虞姣眼底,她的兄長是隱忍的、是刻苦的,在楚煜眼底,這個男人卻是及其反骨。
在這個時代,被嫡母打壓殘害的庶子庶女數不勝數,可不管是隱忍還是反抗的,都沒有想著脫離家族自立門戶的,唯有虞之潤這個庶子,金榜題名之時竟然公開與虞家一刀兩斷,如此的背宗忘祖引得朝堂上下極度震撼。
可不管清流們怎麼說,禦史們怎麼罵,虞之潤半句反駁都沒有,就那麼挺著脊梁,在眾人的指責詛咒聲中,爬到了多數人需要仰望的位置,這所需要的不隻是謀算與心計,更需要有一顆強大的心,在關鍵時刻能把壓力變成動力,所以,楚煜今日才會直接對其透露出景孝帝對自己的陷害與不滿。
當然,楚煜也不是傻子,這麼重要的事他連自己的心腹都不曾吐露半點,肯告訴虞之潤自然有他的打算。
首先,他及其肯定虞姣這個妹妹在虞之潤心底的重要性,從兩世的區別可以看出,在虞之潤心裏,整個虞家加起來也不及姣姣半分,所以隻要姣姣在他手中,以對方的心性,十年之內都不會有異心,至於十年之後則是另一個局麵——
他與姣姣有了孩子,還是他備受寵愛的孩子,不管是為了妹妹,還是為了自己,虞之潤都會幫助自己搶奪這個天下,畢竟他若是坐了皇帝,下一任皇帝極有可能是對方的親外甥,這麼大的潑天富貴,虞之潤豈能不動心?
不得不說,重活一世,楚煜對人性的了解非常透徹,對於年輕氣盛沒有家室的虞之潤,他動之以情,對於十年後兒女成群,已然享受到權勢之妙處的虞之潤,他改為以利誘之,不管虞之潤這兄長對妹妹的感情會不會變,他都做好了兩手打算。
至於姣姣會不會生下兒子?咳咳,他對自己的戰鬥力非常自信!
虞之潤暫時還想不到那麼遠,以他身處的位置來看,隻要姣姣入了王府能不受欺負已然足以,哪能想到楚煜若登上大位,他那沒影的外甥能不能做下一任皇帝?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已經是心驚膽戰了。
從豫州一事,他就覺得景孝帝的作為有些瘋狂,為了徹底搬倒太子身後的陳家,他不顧一方百姓的安危埋了那麼久的暗線,沒想到對方還有更瘋狂的,為了坑一個據說是災星的兒子,竟然壓著瘟疫的折子不發?這瘟疫可不是洪水,流來流去流不出那一畝三分地,這瘟疫要是控製不住,那可是舉國之難!
若是被這麼個瘋子知道,姣姣在當日也曾昏倒……
想到那個局麵,他心慌了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清明:“王爺,您還沒有說明,您為何至今尚未娶妻?”
當兄長的決定,大事靠後不管,還是先弄明白妹妹今後的福利條件。
“為何?”楚煜冷冷一笑,“自然是為了安某人的心,你應該知道,本王的舅父曾有意將愛女許配給本王,結果本王遠在撫州之時,表妹便嫁給了本王的親兄長,此一舉,便斬斷了兩處親情。晏家一事更是令人忍無可忍,他以為本王不知那晏家女中意老三?此等禍害豈能讓她進我壽王府中?”
向來機智敏捷的虞之潤,頓了頓才反應過來楚煜說的是什麼意思,那個公主府中上演的激、情大戲,竟然是眼前的苦主一手導演的?往自己身上潑汙水潑到這種程度,也真是沒誰了。
“那……江家小姐呢?”訂親幾日就私奔,按照眼前男人的邏輯走,不會也是從中出力了吧?
給了虞之潤一個讚賞的眼神,難得有人分享私密心情的楚煜,心情甚好的道:“那江家倒是本王自己挑的,母妃給本王的單子上,每家勢力都牽扯甚廣,而本王最討厭那種左右搖擺之人,所幸就選了心有所屬的江家,如此一來,既安了上麵的心,事發之後又能讓江家念本王一個人情,何樂不為?”
所以說,人人都以為苦的不行不行的壽王殿下,背地裏正高高在上的俯視著這些愚蠢的凡人,自己穩坐釣魚台,心裏有數的很。
虞之潤早就知道楚煜不簡單,此時聽到楚煜的話才發現,自己還是小看了壽王。
不得不說,除去姣姣一事,他對眼前的男人非常欽佩——沒錯,我們的虞二少就是這麼三觀不正,他從不認為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是對的,更把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視為扯淡,所以楚煜扮豬吃老虎的做法非常符合他的三觀,因為當初他也是這麼幹的。
除此之外,他對楚煜的人品也是頗為肯定的,不管眼前男人怎麼算計,在大局上他對得起手下的官兵,對得起大祁的百姓,從這點來看今後定是個明君,若不是腦子犯渾的非盯著他家姣姣不放,自己該是跟隨的多麼心甘情願?
無奈暗歎一聲,他重新擺正自己的態度,抱拳施禮道:“不知王爺有何事需要下官去辦?還請王爺明示!”想也知道,若不是有要事需要自己去做,何須與自己說這麼多隱秘之事?沒事閑的?
聽他此問,楚煜滿意的點了點頭,與聰明人說話就是好,一點就透。
心中滿意,再加上這是心上人的親哥哥,他不見外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笑道:“今後都是一家人,之潤不必與本王見外。”說完,他隻當沒看到虞之潤由紅變黑的臉,重新叫人看茶,更換茶點,若不是時間不夠,估計還能要壺好酒點倆小菜。
等東西都擺好了,人都撤了下去,我們的壽王殿下才坐在太師椅上,端著手裏的熱茶接著道:“陳家一倒,太子以是名存實亡,他若不出昏招還能多活幾年,若是隱忍不住出了昏招,這太子之位也就做到頭了,其實本王對誰做太子本不太關心,偏偏我那父皇的舉動逼的本王不得不關心此事,以之潤看來,誰能是下一任的太子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