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夫確實是位好大夫,怕德立學不明白,這位老大夫刷刷刷,就著半張菜單愣是給寫了三張紙的回複。
上麵大致的意思是:食物有寒、涼、溫、熱等不同的性質,中醫稱為“四性”或“四氣”。而人的體質也有寒、熱、虛、實之分。所以食物相克一說,多數也是相對體質而言,一般情況下,除了大量食用大涼與大熱、滋陰與壯陽的食物,較易引起身體的不良反應,身體強壯的人少量吃一些是沒有大礙的。所以那個西瓜配羊肉吃上一次兩次的,即使傷元氣也傷不到哪去。
看到頭兩頁虞之潤還舒展著眉頭,可看到最後一頁,他的臉上不禁染上了凝重之色,因為他所寫的那些食物,大多都是寒涼之物。
看順序,似乎每隔三日就會如今天一樣,出現一道羊肉之類的溫熱之物,不會讓他的身體盡快垮掉,可要是長此以往,不,都不用時間長,隻需要一個多月,就可以得到對方想要的效果。誰都知道科考要九天,吃喝拉撒全在裏麵,到時候他脾胃損傷,陽氣殆盡,九天的大考又怎麼會堅持的下來?
緊盯著那薄薄的紙張,虞之潤不禁抿直了唇角:看來,自己還是小瞧了他這位嫡母……
虞夫人並不知道自己的算計又被發現了,此時的她正站在小佛堂裏,翻看著虞嫣姐妹抄寫的經文。
同是一位先生所教,所以姐妹幾人的字都是簪花小楷,虞嫣的字一向是大而工整,虞蝶的字跡則是清秀小巧,虞瑤是這裏麵天份最高的,無奈性子跳脫後勁不足,常常是寫寫就沒了耐性,但每次虞夫人見了還會在心裏忍不住暗暗驕傲得意,畢竟瑤兒比兩個姐姐年紀都小,這麼小的年紀寫出這麼好的字,以是及其不易了。
可今天,她卻看到了虞姣的字,因為虞姣多是臨摹虞之潤的字體,所以她的字體不可避免的帶著虞之潤特有的蒼潤挺拔,但比起他的布局精當,結構嚴謹,她的字又多了絲飛揚靈動,整篇經文打開,不需多看就讓人感覺舒服,而這寫字之人才剛剛學了半年?
想起半年前傳揚的‘朽木’,虞夫人麵似火燒,心中怒火不由更勝,啪的一聲將手裏的經文丟在了一旁的火盆裏,並沉聲道:“以後四小姐的經文送來後,全都給我燒了。”朽木就是朽木,那個死丫頭別想有翻身的機會。
見自家夫人氣的不輕,周媽媽上前笑道:“沒想到這丫頭還是個性子倔的,不過到底是年紀小,不分輕重,半年練出這樣的字,說不上累成什麼樣子呢,今兒早上梅園那邊來人報,說四小姐病了,又在請大夫吃藥,這女人啊,別的都是次要的,身子才是主要的。”沒有個好身子拿什麼生兒子?生不出兒子來,長得像朵花似的不也是過眼雲煙?
“病了?”想到早早病死的馮姨娘,虞夫人終於露出了笑顏,滿含深意的道,“這倆孩子的身子,還真是隨了馮妹妹,似乎都不怎麼好呢。”
心情愉悅的主仆二人站在佛堂之上滿眼含笑,高堂之上的菩薩也是滿目慈祥笑容滿麵,就是不知道菩薩他老人家笑的是什麼?會不會是今兒個有人給他燒了篇誠心誠意抄寫的經文,所以滿意之下開懷而笑……
其實我們虞四小姐的身子沒那麼不好,這半年來她在空間裏又是瑜伽又是體操的,除了年前一隻燒雞引起了腸胃不適,別的時間都是棒棒的好。這次之所以請大夫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虞之潤,盡管知道自己應該沒什麼大礙,但還是那句話,科考之事不容有錯,所以剛上了兩天課的虞姣又斷課了。
借著虞姣有病的名義請來了鄭大夫,虞之潤這當兄長的作陪,順勢也就看了病,由鄭大夫給開了幾幅調理的藥,梅園的小丫頭名正言順的熬完藥,再由德立偷偷來取,兩方配合的非常好。
唯一讓虞姣鬱悶的是,二哥還是信不過她的手藝,寧可和德立穿換著吃也不讓她下廚,真是辜負了自己的一片心意。
轉眼間,秋闈的日子到了,這次的大考對虞家來說至關重要,因為小一輩中將有三人要參加科考,除了大房的虞之堂兄弟倆,還有二房的長子虞之賢。
看著眼前神采各異的三名青年,虞長文心中有著淡淡的驕傲,自覺他虞家的下一代確實比大多數人家都要出色。
想到該說的注意事項這些日子也不知說了幾遍,今天孩子們馬上就要步入考場了,他也就沒再過多叮囑,而是笑著說了些勉勵的話,最後,才對著自己的長子道:“之堂,你的學問已經非常不錯了,要對自己有信心,不要胡思亂想,更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在他心目中,文采最好的就是長子,可惜這孩子身體不好,所以難免多叮囑幾句。
同為兒子的虞之潤在一旁靜靜的聽著,臉上仍帶著溫潤的笑,把好兒子好弟弟的形象表現的不差分毫,至於他心裏是怎麼想的,那就沒人知道了。
旁邊站著的虞夫人見丈夫叮囑兒子,她心中滿意,麵上則是擔心的看向虞之潤兄弟,說道:“不隻是之堂要注意身子,你們兄弟倆也要小心,到時候沒人在身邊伺候,吃喝也沒有家裏來的自在,據說那考場裏有小爐子供你們熱茶,記住都不許偷懶,真要是吃壞了腸胃可就不好了。”
看著嫡母的這番做派,虞之潤也是一臉感激的笑,配合著對方做足了母慈子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