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四爺爺鼻子裏哼了一聲,壓根沒搭理戴老黑,麵無表情地說道:“村長說了,讓你帶了人,上他家說這事兒!”說完轉身就走了。
田大誌越發心虛,目光轉向田大力:“三哥,你看這事兒……”
田大力也沒有好臉色給他,甩了一句:“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蛋玩意兒!”也跟著田四爺爺走了。
有田四爺爺領頭,荷花幾個帶著一群人,呼啦啦全走了。
看這陣勢,田大誌和戴老黑都有點兒傻眼。
“大誌哥,這可咋整?”戴老黑不安地問道,“你不是說你二哥不在家,家裏都是女人,好糊弄麼?”
田大強家如今的確沒有男人,可不代表村裏沒男人啊!
田大誌也沒料到會有這麼多人為田大強家出頭,連田四爺爺都出動了,一時間抓耳撓腮的沒個主意。
他看著漸行漸遠的一行人,心想著連村長都發話了,那他們也隻能去村長家了。
田大誌扯了一把戴老黑,小聲說道:“你怕啥?隻要你一口咬定你是老戴家的親戚,他們還能把你咋地?就算告到縣衙,也是你有理!”
“要真是打官司,我……我可沒門路啊!”戴老黑越想越害怕,他就是個小混混,要真把他送縣衙去,查出那個路引是假的,那他不挨個幾十板子都出不了縣衙大門。
原以為小田村這偏遠的地方,造個假路引也沒人看得出來,誰知道荷花她們居然把事兒鬧到村長那去了。
“你傻呀?”田大誌恨鐵不成鋼地推了他一下,“你沒門路,他們就有門路了?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隻要咬定了你就是老戴頭的親侄子,他們還能把你殺人滅口啊?”
一說到殺人滅口,戴老黑直接發起抖來。
他隻想騙點兒銀子花花,可不想搭上自己的小命呀!
田大誌眼瞅著前麵的人已經走得不見了蹤影,趕緊扯了戴老黑跟上,一邊走還一邊叮囑著:“你給我記住了,你是老戴家的人,田大強他們住的是你家房子,你就咬住這一點,不愁他們不給你銀子!”
戴老黑哆嗦著腿跟在他身後,心裏暗暗罵著田大誌。
他倒是啥也不怕,那田大強可是他的親二哥,就算知道他是騙銀子的,也不會拿田大誌怎麼樣,可他這個外人那就要遭殃了。
所以無論田大誌怎麼說,他就是不吭聲,心裏暗暗盤算著,一會兒得想個辦法脫身才是。
等到了田平泉家,隻見正屋裏坐著的站著的一群人,都盯著他們兩個人。
戴老黑雖然是個市井混混,見了這場麵也不禁腿軟。
荷花見他們進來,便走到田平泉麵前:“村長爺爺,就是這個人,昨天跟我們要五百兩銀子呢!”
在座的都是小田村裏有頭有臉的人,聽了這話都猜到這人是來訛銀子的,臉色全都變得很難看。
眼瞅著全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而且個個麵帶不善,戴老黑腿一軟,差點兒當場跪下。
還好田大誌怕他臨時掉鏈子,趕緊扶了他一把,才沒讓他當眾丟人。
田平泉上下打量了一番戴老黑,皺了皺眉:“昨兒的事兒,我們都聽荷花說了,不過呢,我們也不能偏聽一麵之詞,戴老黑,你說說,這到底是咋回事?”
戴老黑此刻滿腦子隻想著如何脫身,哪裏答得上話來。
田大誌在旁邊等了半天,戴老黑都一聲不吭,隻好自己硬著頭皮開口。
“平泉叔,你看這事兒弄的,是不是有啥誤會呀?”他滴溜溜轉著眼珠子,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我聽老黑兄弟說過,他老叔搬到小田村來了,十來年沒個音訊,這才尋思到老戴家那頭,所以就帶他去看看……”
他正搜腸刮肚地尋思怎麼把這個謊言編造下去,一旁的田大力已經忍不住怒道:“看看就看看唄,那你跟二嫂和荷花她們說,讓她們出五百兩銀子,要不就得給人家騰房子,那是啥意思!?”
村裏人誰不知道田大誌向來是個好吃懶做的無賴,此刻看他連自己的親二哥家都要禍害,個個麵露不屑。
“這……”田大誌一時語塞,支支吾吾地說道,“畢竟二哥家住的是老戴家的房子……”
田大力氣得抬手指著他的鼻子,罵道:“那也沒有要五百兩銀子的道理!那房子建起來才花了多少錢,又這麼多年沒人住過了,咋就值這麼多錢啊?”
田大力還要再罵,田平泉清了清嗓子,抬手止住了他。
“田大力,田大誌,你倆先別吵吵,讓戴老黑自己說。”
如果戴老黑真是老戴頭的親侄子,那來要房子也是占著道理的,如今正主還沒說話,田大力先跟田大誌吵起來了,讓外人看了,還以為是田大力仗勢欺人呢!
田大誌聽田平泉這話似乎還有餘地,趕緊扯了一把戴老黑,低聲催促道:“別愣著了,你有啥話就快說呀!”
戴老黑被田大誌推搡著,不得已站在屋子中央,看到神情冰冷的田平泉,以及麵帶怒色的田大力,還有一群摩拳擦掌的小夥子,嚇得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
“不、不……我不是……”他慌張地擺擺手,語無倫次地說道,“我不要銀子了,一分都不要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今天麵對的可不是周氏那一家子女人了,而是整個小田村的勢力代表,他就算再傻也不敢開口訛銀子了。
田大誌聽了這話,恨不得捂上戴老黑的嘴。
“說啥呢你?”他暗暗撞了戴老黑的腰一下,說道,“你不要銀子,難不成是要房子?我昨兒都勸你一晚上了,我二哥一家在那住的好好的,你就別逼著人家搬家了,把那房子賣給我二哥家不就得了麼?”
到了這份上,在場的人幾乎都看出來了,這戴老黑根本就是一杆槍,都是田大誌在背後出餿主意。
人家都說了不要銀子了,田大誌還拿話擠兌人家,這不是吃裏扒外嘛!
田大力剛要罵田大誌,隻見田平泉重重地一拍桌子,沉了臉說道:“田大誌,我已經說了讓你不要說話,咋地,把我這個村長說的話當狗放屁啊?”
田大誌嚇了一跳,不甘心地縮了縮脖子:“我這不是……這不是怕我這兄弟尋思不明白,想勸他幾句嘛!”
“你勸他幹啥?這事兒是你二哥家和戴老黑之間的事,跟你有啥關係?”田平泉咄咄逼人,“你要再亂插言,就趕緊給我出去!”
眼瞅著到手的銀子就要飛了,田大誌哪裏肯這時候出去,滿臉不甘地閉上了嘴。
田平泉轉向麵帶怯色的戴老黑,臉色稍微和緩了些許。
“戴老黑,你也別害怕,我們小田村都是講道理的人,你就實話實話,你真是老戴頭的侄子嗎?”
戴老黑張了張嘴,看見田大誌殺雞抹脖子似的給他使眼色,又猶豫起來。
事到如今,如果他承認自己是騙子,那肯定是沒有好果子吃的。可如果不承認,接下來的事可咋整?
他咬了咬牙,低下頭說道:“村長,昨兒你也看見我的路引了,上頭都寫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