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有個男人坐鎮,周氏安心了不少,感激地點點頭:“那就讓三叔費心了。”
田大力倒有些不好意思,說道:“這算啥?應該的。”說著就去安排人手,又讓田三金把田徐氏和四九也叫過來,跟周氏他們作伴。
杏花在一旁說道:“娘,要不給爹捎個信?”
翠花漲紅了臉,小聲說道:“要不,讓馬大哥帶幾個人來?他們身手好,省得咱家人被欺負。”
看翠花低著頭,說話聲音跟蚊子哼哼似的,倒讓荷花等人忍不住覺得好笑。
“先不用,就算咱們往縣裏捎信,等爹他們回來也得兩三天,要是老叔他們想使壞,爹就算趕回來也來不及。”荷花冷靜地分析著,說道,“你們在家裏關好門,先讓三叔他們看著,我去一趟村長爺爺家。”
周氏聽了不由自主地點點頭:“這事要是鬧大了,還得讓平泉叔出麵,翠花,你陪荷花去一趟。”
家裏出了這樣的事,翠花也顧不得待嫁的姑娘不能出門的規矩了,立刻答應了下來。
荷花本想說不用翠花陪著,可是轉念一想,自己剛把田大誌他們倆打跑,要是自己單獨出門,碰上他們了說不定會吃虧,到嘴邊的話就止住了。
非常時期,她還是小心點兒好。
姐妹倆到了田平泉家,正好看見田米氏在院子裏曬被子。
“翠花,荷花,你倆咋來了?”田米氏拿小掃帚拍打著被褥,衝她們笑道,“你們來找小娟玩呀?”
荷花心裏有事,勉強笑了笑:“不是,村長奶奶,最近挺好的呀?家裏都好嗎?”
“好,好。”田米氏解下圍裙,朝她們走了過來,“田原他爹去縣裏陪田原考試了,聽說你家小明今年也要考啊?”
荷花點點頭:“嗯哪,我前幾天去縣裏看見小明和田原了,田原成天讀書呢,都瘦了。”
田米氏向來喜歡荷花,一看見她就忍不住拉著她說家常,荷花也順著她說了起來。
“這孩子,哎,聽說過幾天就能回來了,到時候可得給他好好補補。”田米氏提起孫子又是驕傲又是心疼,“你家咋樣了?我咋聽說,你家昨兒抓到一個賊?”
小田村地處偏僻,卻也有偏僻的好處,就是極少有外人來,更別提是小偷小賊了,所以荷花家抓到一個賊,這事兒很快就傳開了。
荷花苦笑著說道:“可不就是為這事兒來的嗎?村長奶奶,村長爺爺在家不?”
田米氏聽說她們有正事,趕緊讓她們進屋:“在呢,剛才還在屋裏頭切煙絲呢,我給你叫去!”
說話的功夫,田平泉已經拎著煙袋鍋出來了。
“啊,是荷花和翠花來啦?”田平泉微微一怔,“咋地了?”
翠花迫不及待地說道:“村長爺爺,昨天我家抓的那個賊,審得咋樣了?”
提到戴老黑,田平泉皺起了眉頭。
“唉,你們說他是個賊,可是他身上啥也沒搜出來啊,他自己也死活不承認,我也沒啥招了,正尋思把他送走呢,田大誌趕過來了,說那小子是他的朋友,走錯了門才會被當成賊的,既然咱村裏有人出頭,我也不好不放人,所以就把人給放了。”
荷花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可是聽到田平泉的話也不禁心情煩悶。
田平泉向來公正,要不是有人做保山,他是不會輕易放戴老黑走的。
估計也是看田平泉拿他們沒辦法,所以他們今天才會有恃無恐,還跑到她家去訛銀子吧?
看她們倆臉色都不好看,田平泉隱約猜到了什麼:“你們問這幹啥?是不是出啥事了?”
荷花點點頭,把剛剛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田平泉。
“啊!?他真這麼說的?他說他是老戴家的侄子?”田平泉驚訝地問道。
“可不是咋地!還讓我們騰房子呢!”翠花焦灼萬分地說道,“村長爺爺,這可咋辦啊?”
田米氏在一旁聽了心急,也說道:“這是咋回事啊?那老戴家的人十幾年都沒個消息,咋會現在尋來啊?老頭子,你快給荷花她們想想招兒啊!”
田平泉悶不做聲,想了想,轉身進屋了。
荷花和翠花不知道該咋辦,麵麵相覷,還是田米氏招呼她們進屋等著。
過了一會兒,田平泉拿了本厚冊子出來,翻了好半天,才找到一頁,指給荷花看。
“你看,戴家是十五年前從響水溝子搬來的,昨天我看了那小子的路引,也是響水溝子的人……”田平泉的眉頭越發皺緊了,“難不成還真是老戴家的人?”
連田平泉都這麼說,荷花的心越發沉了下去。
如果戴老黑真是老戴家的親戚,那就是他們占著理,這事兒還真有點兒麻煩。
翠花聽了田平泉的話,更是急得不得了:“村長爺爺,這可咋整啊?那個戴老黑說,讓我們出五百兩銀子呢!”
“啥!?五百兩銀子!?”田平泉和田米氏齊齊變了臉色。
就算戴老黑占著理,也不能獅子大開口要這麼多銀子吧?
“這是訛人呢!”事關自己村子裏的人,田平泉合上了冊子,麵色凝重地說道,“就算真是老戴家的人來要房子,也沒有要這麼多銀子的道理。荷花,翠花,你倆別著急,回頭他再來找你們,你們就帶了他來找我,我幫你們說幾句話。”
田米氏也安慰她們:“你們別害怕,讓你們村長爺爺好好跟他說說,咱們小田村的人雖然不能欺負人,也不能被人家欺負了!”
有田平泉這句話,荷花和翠花就放心多了。
“村長爺爺,如果那個戴老黑真是老戴家的人,大不了我們出點兒銀子,把那房子買下來就是了。”荷花很理智地說道,“隻是五百兩銀子太多了,我們實在拿不出來啊!”
別說老戴家那一個蓋了十幾年的石頭房子了,就算是小田村的整個後山,買下來才一百兩銀子,怎麼可能一個破房子就要五百兩銀子?
荷花不是不想出錢,隻是她不能當這個冤大頭。
有田平泉出麵調停,隻要價錢合適,她是可以給戴老黑錢的,當然前提是要把那房子過戶到自家名下,字據也都要寫好,還要田平泉親自做見證,否則看戴老黑那個無賴的樣子,說不準拿了一筆銀子又來敲詐一筆,她可不是錢莊,由著人一次又一次來拿銀子。
田平泉點點頭:“那是自然,五百兩銀子,也虧他要得出口!”說著臉色也難看起來。
訛詐他們小田村的人,那不就是欺負他這個做村長的嗎?這事兒他說啥也得出頭。
荷花和翠花得了田平泉的準話,心安了不少,趕緊回去給周氏他們報信去了。
而此時的田大誌家,田大誌正和戴老黑坐在炕上推杯換盞。
一盤炒雞蛋,一塊豆腐,一盤滴了幾滴香油的野菜,一盆新摘下來的小蔥,兩人就著這四個菜喝得滿臉通紅。
“等銀子到手,咱倆都能發一筆小財,到時候做兄弟的請你去七裏鋪的酒樓,咱倆好好喝一頓!”田大誌打著酒嗝,重重地拍著戴老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