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拒絕

荷花其實不太適應這種在大街上閑聊的方式,隻是她記著鄭府的話,應該跟鄭如鬆保持距離,否則以她平日的性子,肯定會邀請他進去一起吃飯,坐下慢慢聊的。

荷花笑了笑,也不接話。

乍一見荷花的喜悅漸漸平複,鄭如鬆才發現,眼前的荷花似乎與以往不太一樣。

從前她在他麵前何等大方,說話總是帶著笑,可是現在她卻和自己保持著距離,連笑容也有些勉強。

荷花這樣,鄭如鬆不由得心裏有些發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惹得荷花生氣了。

難道是因為自己好幾個月沒來找她麼?

鄭如鬆想到這裏,忍不住說道:“上次你說七裏鋪附近有不少好景色,如今天氣也熱了,你若有空兒,我們一起去逛逛如何?”

他想讓她知道,他沒有忘記過她的話,她說過的那些好玩的地方,他一直記在心裏。

荷花聽了這話,不禁麵露躊躇。

一旁的許秀才聽了鄭如鬆的話,忙笑著湊過來:“原來鄭世兄也有這份閑情雅致,何不早與我說?七裏鋪這裏雖然小了些,也有幾處景色極好的山山水水,如今入了夏,千鬆嶺的景色是極好的,還有鹿泉……鄭世兄若是喜歡,明兒我叫小子們備了車馬,咱們一路過去極方便的……”

許秀才正愁沒機會巴結鄭如鬆,聽鄭如鬆想去山裏,自然上趕著湊了上來。

荷花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絕,有許秀才在一旁說話,自己便沉默了下來。

鄭如鬆見荷花不說話,心裏越發沉了幾分。

此刻他忽然有些後悔,為什麼今日要和許秀才一起出來,平日裏隻覺得他說話辦事都還算殷勤周到,倒省了自己的事兒了,這一刻隻覺得他比烏鴉還聒噪,恨不能他能離自己和荷花遠遠的。

荷花見鄭如鬆隻看著自己,倒不好閉口不言的,隻好說道:“公子既然有這份雅興,去逛逛也好,我也聽人說,這兩處的景色是很好的,鄭公子定會喜歡。”

鄭如鬆微微皺眉,輕聲說道:“上次你說,你們村那裏也有景色好的山水……”

荷花不待他說完,便笑道:“我們那裏窮鄉僻壤的,路程又遠,實在沒什麼好看。再說近日山裏還有老虎出沒呢,實在不是個遊玩的好地方。”

鄭如鬆怔怔地望著荷花,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變了一個樣子。

上次他們在一起說話,她那樣的談笑風生,說起自家那個小山村來更是滔滔不絕,連他也因此生出幾分希冀來。

可再次相見,她卻再不提往日的事,連他主動相邀,都被她委婉地拒絕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她為什麼忽然就跟自己生分起來了?

荷花見他麵露失望,也有些不忍,便放緩了聲音說道:“鄭公子離家也有三四個月了吧,若是沒什麼事,還是時常回府裏看看,你爹娘一定都很惦記你呢!”

鄭如鬆聽她聲音帶了幾分關切,臉色才好看了些,輕聲說道:“好,我過幾日也該回去了,你若去縣裏,記得去找我。”

荷花還沒等回答,一旁憋了許久的田大強忍不住出聲:“哼,還去啥去啊?被人罵成狗血噴頭的,我們還去幹啥?我們雖是農村人,也是要臉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荷花趕緊拉住了:“爹,你說這些幹啥?”

鄭如鬆聽了田大強的話,宛如被雷擊了一般愣住了。

“大叔,你說什麼?誰罵你們了?”

荷花阻止住憤憤不平的田大強,笑道:“沒啥,公子就別問了。對了,你們是來吃飯的吧,快進去吧,遲了隻怕就沒雅座了。”

一邊說著,荷花一邊拉著田大強就走。

鄭如鬆滿心疑惑,哪裏能輕易放他們離去,忙追了幾步叫道:“荷花——”卻被許秀才一把拉住。

“鄭世兄,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吧,這家的菌菇麵極有名的,一天隻賣二十碗,我提前跟人打招呼留了,咱們先進去吃飯吧!”

他也真是奇怪了,這個鄭如鬆平日裏性子冷冷淡淡的,以往他們說起誰家的閨閣小姐,他都是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誰知道他居然會在大街上追著一個農家小丫頭說話。

鄭如鬆被他拉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荷花和田大強離去。

雖然沒問清楚,可是看田大強那難掩憤怒的神情,他也能隱約猜到幾分。

難道荷花曾經去府裏找過他,卻又被罵出來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荷花對他的態度這麼客氣疏遠,也是應該的。

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鄭府裏的人,怎麼會罵荷花呢?

鄭如鬆實在想不明白,就越發想要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看來,他真的該回縣裏了……

*

鄭如鬆既然去了永豐麵館,荷花就不好再去了,左右沒什麼事,荷花就拉著田大強去逛街買東西了。

家裏一大家子人,吃穿日用總是要多備一些,荷花見有新進的布料,就買了幾塊布,準備給幾個姐姐做幾件鮮亮的新夏衫。

如今天熱,許多食物都存不住,荷花又去買了些豬肉骨頭,特意買了一大塊肥肉,回去好熬豬油吃。

豬油這東西在現代營養學來說不是什麼健康食品,可是在古代肉食品比較匱乏的時候,也算是一種動物蛋白的補充來源,而且荷花喜歡做些蛋糕點心,卻不會製作黃油,所以荷花在做糕點的時候,很多時候就用豬油代替了。

買完了東西,正好老趙頭趕著牛車過來了,荷花和田大強上了牛車,晃晃悠悠地往小田村去了。

夏天天長,荷花他們到了村頭,天色還亮得很,荷花和田大強跟鄉親們打過招呼,拿了東西便下了車。

荷花提著一大塊豬棒骨,才走了幾步,正好後頭有一個年輕媳婦下車的時候被車轅勾住了衣裳,那拉車的牛還不管不顧地往前走著,那小媳婦就尖叫起來,惹得周圍人又是好笑,又是趕緊上前幫忙,幾下幫那小媳婦把衣裳解開,看那小媳婦臉紅紅的尷尬樣子,大家夥笑了幾句便散了。

荷花跟著笑了一陣,正要轉身往家走,眼角無意中掃到一個陌生的身影。

在這裏生活了一年多,小田村的人她幾乎都認識,隻看了幾眼她便確定,那身影不是小田村的人。

那是個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女子,穿著一身簇新的藍布衣裳,跟尋常村裏婦人一樣,拿一塊布包著頭。

吸引荷花注意的是,那中年女子雖然竭力想要裝出一副農家婦人的樣子,可那身粗布衣裳穿在她身上,她卻像是十分別扭的樣子,總是不住地扯幾下袖子或者衣角。

那老牛被人扯住踢騰了幾下地麵,那中年女子忙忙地躲開了,還不住地撣著身上的灰塵。

農村婦人見天兒在地裏頭幹活,哪裏會把這點兒灰塵放在眼裏。

荷花隻是看了看,也沒往心裏去,隻當那是個有潔癖的農家婦女吧,雖然沒見過,興許是誰家來串門的親戚呢,她也沒興趣八卦。

荷花惦記著回家熬大骨湯,隻瞅了那女人一眼,就跟著田大強回家了。

她沒回頭,自然也沒聽到那女人接著便跟村頭那些女人們,打聽的是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