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不願張揚,微微笑著說道:“那掌櫃的說了,叫我明兒去立字據呢!爹,老姑,我一個人不敢去,你們陪我去啊。”
田芳先回過神來,趕緊點頭:“這麼大的事兒,是得讓大人陪著你。”
兩個人圍著荷花問這問那,直到荷花把方子拿出來,才確定這是真的,不是荷花小孩子開玩笑。
田芳真心替荷花高興,摟著荷花不撒手,衝田大強說道:“二哥,有這麼個能幹的閨女,你可真是好福氣啊!”
以前她就覺得荷花能幹呢,又會做菜,又認得藥材的,隻是這一次,荷花再次刷新了她的印象。
一千兩銀子啊,有這麼多銀子,二哥家就不用愁了!
“對了,你們立字據還得找中人吧?你老姑父認得縣裏的管商鋪的陸師爺,我去問問,能不能請他做中人!”田芳說幹就幹,趕緊跑出去找梁忠了。
荷花坐在炕上,看著嘿嘿傻笑的田大強,忍不住樂了。
“爹,你老瞅我幹啥?”
田大強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我閨女就是好,誰都比不了!”
有了荷花,這一年的日子真是越來越好了呢!
*
次日,田芳果然請了陸師爺過來,幾人一起去了玉容嬌胭脂鋪。
於掌櫃也請了一個小吏做中人,當著眾人的麵寫了字據,簽字畫押,雙方交付了銀子和藥粉方子。
於掌櫃一定要請眾人吃飯,大家在附近一家酒樓吃了飯,一頓吃吃喝喝下來,關係又拉近了不少。
荷花把銀票交給田大強收好,讓田大強和田芳回去,自己則跟著於掌櫃回到玉容嬌。
她答應了於掌櫃,要手把手地教於掌櫃製作藥粉呢。
其實這種事並不難,有了荷花的藥方,再讓她指點著買什麼樣磨藥粉和過篩之類的工具,很快就製成了細膩的藥粉。
再按照製作方法上的配比,用小戥子稱量,按照比例混合均勻,就做成了。
荷花做的熟了,還不覺得麻煩,對於掌櫃來說就麻煩多了,要選好的藥材,選好藥材之後又要如何清洗晾幹,接著磨製,然後還要反複過篩,畢竟是塗在臉上的東西,有一點點雜質都會影響使用的效果。
做好了藥粉,又要按照不同的配比混合,再平均分配好一份一份的,最後還要注意保存問題,要是受潮結塊了就不好了。
於掌櫃到底是做買賣的老油條,看原來的包裝隻是幾張普通的油紙,就專門設計了盛粉的小盒子,裏麵層層包裝的,又防潮又漂亮,賣相一下子就上去了。
因為自己的店鋪名叫玉容嬌,這個美容藥粉,他就命名為玉容粉。
玉容粉一做好,他立刻就放在盒子裏,親自送到鄭府去,荷花見他從鄭府回來一直笑容不斷,猜測鄭四姑娘一定給了他不少賞賜。
不過這與她沒什麼關係了,就像在現代,這個專利她賣了一百萬,以後人家賣多少錢,都不是她的了啊。
短短幾天的功夫,荷花就把藥粉的製作過程全部教給了於掌櫃,在於掌櫃和芙蓉大娘的千恩萬謝中,離開了玉容嬌。
做完了這些,荷花心情輕鬆極了。
有了這一千兩銀子,她的未來就更光明啦。
*
玉容嬌的事情一結束,次日荷花就起了個大早,天還沒亮,便等在薛府的大門外。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最不喜歡的就是欠人家錢,薛神醫上次救了梅花,欠的好幾百兩銀子一直是她心頭上的一塊大石頭,如今手裏有了銀子,第一件事就是來薛府還錢。
她上次來薛府,人家都沒讓他進門,估計去醫館也不會讓她隨便進去,她就算計著薛神醫早上要去醫館,她可以在薛府門口等著。
等了一會兒,薛府的大門開了,出來兩個門子來撣水掃地。
荷花讓開地方,乖巧地在一旁候著。
那兩個門子見她一個小姑娘,披著一身露水在外頭等著,想是習慣經常有人來薛府求診,也不管她,自顧自把地麵掃幹淨就回去了。
直到天光大亮,荷花才等到大門重新開啟,幾個小廝簇擁著薛神醫走了出來,身後還有幾個丫頭跟著,手裏拿著各種東西。
她也顧不得自己腿站得發麻,趕緊迎了上去。
“薛大夫好。”荷花走上前行了個禮,清脆地叫道。
薛神醫腳下不停,隻瞟了她一眼,絲毫沒有搭理她的意思,繼續往前走。
荷花知道他性子冷漠,忙又追上幾步,主動說明了來意:“薛大夫,我是來還您的診金和藥錢的!”
薛神醫的腳步頓了頓,微蹙著眉頭,目光轉向她,似乎帶了幾分打量。
他每天要看那麼多病人,哪裏還記得四個月前的小荷花?
還沒等荷花繼續說話,薛神醫身旁的一個小廝開口了。
“去去去,哪來的小丫頭,就算想求我們老爺看病,也得尋個像樣兒的由頭啊!什麼還藥錢,誰不知道我們薛神醫看病概不賒欠?快走快走,別耽誤我們老爺給貴人看病!”
荷花被他揮著手驅趕,不由得急了,提高聲音叫道:“薛大夫,我叫田荷花,我大姐叫梅花,去年臘月初八夜裏,是鄭小公子拿了帖子,請您給我大姐看病的!您救了我大姐,我一直欠著您的藥錢,今天特意來還給你……”
經她一提醒,薛神醫終於依稀記起來這件事。
一旁的小廝狐疑地看著荷花,後麵一個大丫頭走上前來,悄悄在薛神醫耳邊說了幾句。
薛神醫聽了丫頭的話,才點了點頭:“噢,是有這麼回事。”
那次是鄭如鬆派管家拿了帖子,他在自己府裏救了一個重傷小產的姑娘,他還算是有印象。
荷花鬆了口氣,說道:“我家裏窮,欠了您診金和藥錢沒有付,實在對不住您,薛大夫,上次我大姐的藥要多少銀子?我現在給您。”
薛神醫斜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你?送藥錢?你可知道我的規矩?”
荷花忙道:“我記得呢!薛神醫的診金便要一百兩銀子,上次聽府上一位姐姐說起過,救我大姐的時候,隻一根人參就要二百兩銀子呢……”
說到這裏她不由得忐忑起來,摸了摸懷裏那一遝銀票。
要是薛神醫獅子大開口咋辦呢?也不知道這一千兩銀子夠不夠。
不管夠不夠,都要先還一部分再說,她可不想欠人錢欠一輩子。
薛神醫見她麵色遲疑,臉上的譏笑越發明顯了幾分。
“那就算你三百兩好了,你可有銀子?”
眼前的小姑娘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雖然長得漂亮可人,可看這一身穿戴,不過是個尋常的農家丫頭,隻怕一輩子也沒見過銀子吧?怎麼可能會拿出三百兩銀子?
荷花聽了卻大喜過望,生怕薛神醫反悔似的,趕緊掏出了荷包。
於掌櫃給她的銀票是一百兩一張的,荷花怕不夠就把銀票都帶來了,她在荷包裏抽出三張銀票,恭敬地遞給薛神醫。
“薛大夫,這是三百兩銀子,請您收下,謝謝您救了我大姐一命。”
薛神醫本想難為一下荷花,沒想到荷花連眼睛都沒眨,果真拿出三百兩銀票,這讓他頗為意外。
他接過銀票,衝著光亮仔細看了看,見上麵的印章的確不似作偽,臉色就沉了下來。
“這銀子,你是哪來的?”薛神醫抖了抖那三張薄薄的銀票,臉上的笑容一掃而空,看向荷花的目光滿是淩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