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大雪下的,家裏的牲畜在圈裏憋了兩天都悶壞了,杏花趕緊先把羊圈和雞圈的積雪掃幹淨,把牲畜們放出來透透氣。
還殘留著些許積雪的空地上,動物們高興得直轉圈,一時間咩咩的羊叫聲,咯咯的雞叫聲,嘎嘎的鴨叫聲混成一片,連黑風也美得在雪地上直打滾,給一身厚厚的黑毛點綴上白色的雪花。
荷花掃雪掃累了,杵著大掃帚站在院子裏,饒有興趣地看著這溫馨的一幕。
家裏的動物真多啊,都快趕上一個小型動物園了。
農家講究的是六畜興旺,說的就是她家這種情況吧。
雞鴨鵝狗貓羊,現在就差貓了,回頭讓杏花去村裏打聽打聽,抱一隻回來,家裏的牲畜就齊全了。
不過養貓得等周氏生了孩子以後的,聽說貓身上有弓形蟲,對胎兒不好呢。
至於牛啊馬的,她家沒田地,養著沒啥大用處,暫時就不考慮了。
荷花正琢磨著過日子的事,就見吳明從屋裏出來了。
“荷花,你要的方子都寫好了。”他遞過來一遝字跡新鮮的紙張,上麵的楷書寫得漂亮又工整。
荷花一聽便來了興致,接過了那些字紙。
這是她這段日子經過反複推敲和實驗,最後敲定的藥妝方子,因為她懶得寫毛筆字,索性就把最後整理和謄錄的工作交給了吳明。
“嗯,字寫得不錯,不過比我還差了點兒,小明你要再接再厲,知道嗎?”她一邊小心地收好紙張,一邊大言不慚地教育道。
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吳明不禁笑了,轉而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你要這些做什麼?為什麼不直接訂成冊子,那樣就方便多了。”
當時荷花找他謄錄的時候特意叮囑,要把每個方子都記錄在單獨一張紙上,也不需要按照順序寫上數字,這讓他十分不解。
他一直覺得荷花做事很有條理性,為什麼不把這些方子統一寫在冊子上呢?這樣無論是攜帶還是尋找都會方便得多。
荷花聽了他的疑問卻不回答,反而故作神秘地擺擺手:“不可說,不可說。”
吳明的笑容淡了淡,卻沒有再追問下去。
荷花看出他不太高興,轉念一想,也是,用完人家就甩過牆,連這點兒事兒都不告訴人家,這事兒做得確實不地道。
想到這裏,她指了指自己的頭,衝吳明笑道:“你放心,這些都記在我腦袋裏呢,不會弄錯的。”
說完,荷花就拉著他進了屋:“過來,給我幫個忙。”
吳明被她拉走,隻能無奈地搖搖頭。
真是的,這丫頭使喚自己從來都不會客氣的。
進了屋,荷花就把那些藥粉和工具找出來,自己則拿出一杆小秤,由她口述,讓吳明把各種藥粉遞給自己。
這個一兩,那個二兩,她把數種不同的藥粉混合在一起,攪拌均勻,再小心地分成單獨的小包。
這已經是她能找到的單位最小的秤了,可是還是達不到現代的精細,所以她隻能按照這種辦法來平均分配。
兩人正忙碌著,杏花進來了。
“呀,你倆在幹啥呢?”杏花一看見他們忙碌的樣子,立刻眼睛發亮,趕緊湊了過來,“荷花,你又做啥好吃的了?”
記得上次她看見荷花鼓搗藥粉,是為了做什麼八珍糕,她記得那東西軟軟糯糯的挺好吃。這回做的又是什麼美味呢?
荷花正忙著,聽到這句話隻覺得哭笑不得。
“三姐,你咋這樣呢,看啥都像吃的?”她白了杏花一眼,一臉無奈地說道,“二姐說得沒錯,你呀,就知道吃!”
杏花被小妹妹說了幾句,也不以為意,注意力依然放在那些藥粉上。
“要做吃的,咋不去灶屋呢?”她環視了一圈荷花的房間,自告奮勇要幫忙,“要不要我去幫你拿籠屜啊?”
荷花徹底無語了,還是吳明笑道:“三姐,這不是吃的,是荷花自己配的方子。”
至於有什麼用途,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荷花一邊分著藥粉,一邊說道:“這麼地吧,三姐你也來幫我個忙,要是幫得好,你想吃啥我都給你做。”
“真的!?”杏花的眼睛更亮了,“我要吃上回那個什麼葡萄餅,還有雲糕,還要吃米花糖……”
她都沒問幫什麼忙,就好像隻要荷花做好吃的,她什麼都肯做似的。
“是葡萄幹餅幹!”荷花終於忍無可忍,“還有雲片糕!”
之前她試過烤餅幹,隻是沒有合適的烤箱烤爐,家裏的小爐子又不好控製火候,平時她沒空兒也做得不多。另外古代找不到蔓越橘幹,她都是用葡萄幹替代的,所以就叫葡萄幹餅幹了。
“啊啊,反正就是那個東西啦!”杏花嘻嘻笑道,顯得很開心。
有好吃的就行,管它叫什麼名字呢?
最近荷花天天藏在屋子裏不知道在鼓搗什麼,也沒心思管家裏的事,家裏的夥食標準都下降了。
荷花閉了會兒眼睛,希望老天爺賜給自己更多的耐心。
“行,這些都給你做,行了吧?不過還有個條件,”荷花看著杏花,頓了頓才說道,“你得讓大姐和二姐,也用我這個藥粉!”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杏花先一口答應,才回過神來,“你說啥?你讓我們用這個藥粉幹啥啊?”
這個吃貨杏花,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荷花的美食不是那麼容易吃的。
荷花把包好的藥粉遞給杏花,說道:“我的要求就是,讓你們用這個藥粉,把這藥粉擦在臉上。”
杏花瞠目結舌地盯著荷花,就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藥粉?擦臉上?”杏花的語氣中充滿了懷疑。
不隻是她,連一旁的吳明也聽愣了。
他跟著荷花一起研究了這麼久,一直以為她是想做什麼吃的,包括磨成藥粉,他也隻當是荷花要做藥丸。
直到此刻他才聽清楚,荷花費這麼大功夫做的藥粉,是要塗在臉上的!
吳明和杏花麵麵相覷,一時間都接受不了。
藥不是用來吃的嗎?為什麼要抹在臉上?
荷花看著兩人震驚的神情,知道自己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就說道:“你們就放心用吧,我已經試過了,不會有問題的。”
這藥粉她配好之後,在自己臉上抹過了,沒有過敏反應。
但是要想將藥粉投入市場,她還是覺得要多做幾次試驗,才能放心開賣。
杏花愣愣地接過藥包,心裏有一萬個問題想問,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沒等她想好該說什麼,荷花那邊已經自顧自說開了。
“三姐,這藥粉的用法是這樣的,把一包藥粉放在碗裏,用溫水化開,攪拌成糊糊狀,對,就跟攪漿糊那樣,千萬別弄得稀了,然後用木勺子抹在臉上,要避開眼耳鼻,要塗抹均勻……”
她詳細地說著,怕杏花記不住,又說了兩遍,最後看她還是一臉茫然,隻好說道:“算了,晚上咱去大姐房裏,我教你們做。”
杏花低頭看著藥包,忽然覺得自己可能答應得太快了。
“那啥……荷花,這玩意兒到底是幹啥用的啊?你跟我說實話。”杏花想象著這麼些東西抹在臉上的感覺,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你三姐我才十四,我可不想變成醜八怪啊!”
荷花看她一臉驚恐的樣子,差點兒笑噴。
但是隨即她就笑不出來了。
在古代人看來,自己這個麵膜粉是很難接受的吧?杏花願意冒著毀容的危險幫自己做實驗,隻可能是因為姐妹情深。
想到這裏,她不禁有些感動。
“三姐你放心,這藥粉是讓臉上變白變嫩的,我研究了好久的,自己也試過了,不會有啥問題的。”說著她還指著桌子上那些剩餘的藥粉,說道,“你看,這是白芷,那是白術,還有那些,都是咱平時吃的,這東西吃到肚子裏都沒事,抹臉上就更不會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