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老屋,田大強和周氏正在修補牆上和窗子上的縫隙和窟窿。
既然出來了,這裏就是暫時的落腳地,自然要好好收拾一下,要不然這數九寒天的,要是把幾個孩子凍病了就麻煩了。
翠花和杏花給爹娘打下手,荷花則被分配去掏爐膛。
荷花拿著爐鉤子,笨手笨腳地在爐洞裏掏著,這活不累,就是埋汰得讓人受不了。
“小明,給我拿塊布來!”她掏了幾下就嗆得受不了,趕緊指使吳明幫忙。
自打田大強一家被趕出田家,吳明就沉默了許多,隻是笨手笨腳地努力幫忙,卻幾乎不怎麼說話。
荷花這幾天忙亂的啥都顧不上,可沒功夫琢磨吳明的心理活動,支使這孩子幹活那是毫不客氣。
吳明翻了塊幹淨點兒的布遞給荷花,順勢坐在她身邊,幫荷花掏爐膛。
荷花把布捂在嘴上當臨時口罩,一手在爐膛裏使勁地搗鼓。
吳明在旁邊幫忙掃著灰,無意中抬頭看見荷花認真的樣子,一時竟然有些呆了。
這個小丫頭跟他以前見過的女孩都不一樣,雖然纖細卻不柔弱,小小的身體像是蘊藏著無數的力量,就像是一支蘆葦,雖然風雨飄搖,卻依然傲立不倒。
荷花正努力幹活,忽然覺得身側有一雙目光在盯著自己,轉過頭正好對上吳明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正一眼不眨地打量著自己。
她抹了一把額頭,毫不示弱地回瞪過去:“瞅啥瞅?沒見過美女呀?”
這是她上輩子的口頭禪,沒想到這時候順口就溜出來了。
吳明一愣,看著她小臉上東一道西一道的爐灰印子,再結合她的話,竟然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他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這麼開懷地笑過了。
看到吳明笑嘻嘻的樣子,再聯想到自己手裏的活計,荷花很容易想到自己此刻的埋汰樣兒。
再看看他笑得可惡的臉,荷花氣不過,抬手就往吳明臉上抹去。
“叫你笑,我叫你笑個夠!”
吳明猝不及防,隻幾下子就被荷花抹成了花臉貓。
這下輪到荷花笑得前仰後合了。
吳明摸了摸臉,看看滿手心的黑灰,忽然玩心大起,就向荷花回抹了過去。
一個躲一個抹,兩個孩子在爐灶前嘰嘰呱呱地笑成一團。
翠花從裏屋出來,正好看見荷花正壓著吳明的胳膊,往他臉上抹灰,氣得一把將荷花拎了起來。
“叫你幹活你不好好幹,欺負小明幹啥?”
這幾日和吳明相處下來,又是共患難過的,家裏人已經不知不覺把吳明當成了自家孩子。
荷花被翠花拽著不能動,吳明趁機往她額頭上抹了一條大大的黑印,笑容越發大了。
荷花氣得直跳腳:“二姐,你幫他不幫我!”
她掙紮不開,索性不管不顧地抬手,往翠花的臉上也抹了一道黑灰。
翠花臉上挨了一下,看到她黑乎乎的小手,氣得直樂:“我看你真是瘋魔了,信不信我揍你?”
荷花狡黠地眨眼,指著自己的臉:“你打呀,隻要你下得去手!”
看著她那比爐膛還黑的小臉,翠花作勢揚起的手還真就落不下去,自己也忍不住樂了。
“趕緊打水洗洗去,瞅你那樣兒,誰家閨女像你那麼埋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