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安出了錦竹院的門,芸香跟梅香從後頭出來,朝著小丫頭們打聽紫玉過來做什麼。
小丫頭們七嘴八舌的說了。
“紫玉姐姐是過來叫隨安姐姐去前頭伺候九老爺的。”
“九老爺喝多了酒,這會子正頭痛發脾氣。”
“隨安姐姐還讓送九老爺的衣裳過去。”
芸香跟梅香對看一眼,一個淡淡的道:“既是吩咐了你們,那你們就快取了衣裳送去。”
另一個也隨著說:“小心伺候了九老爺,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然後說完就各自回了房。
可見也都清楚褚翌的脾氣,相比性命來說,吃醋嫉妒當然算不得什麼要緊事。
而且從前褚翌還小,發脾氣可以說成是小孩子胡鬧,現在大了,成了三品的將軍,戰場上殺人無數,她們這些內宅小女人,是害怕多過敬畏。
梅香甚至偷偷羨慕過被打發出去成親的荷香,荷香因是大丫頭,又是老夫人親自打發的,不管怎樣,有幾分體麵,成親後進來跟梅香說自己在房裏說一不二,男人都小意的哄著。
而褚翌這種,隻有旁人小意哄他的份。
“喝點蜂蜜水會好點。”隨安端著碗,站在床前輕聲道:“是桂花蜜。”
褚翌煩躁的轉了個身:“不喝,拿走拿走。”使勁用腳踹了兩下床柱子。
隨安看著那床柱子都被他踹鬆了,忍不住來氣,“不喝,那就繼續難受吧!”端了碗就走,嘴裏念叨:“一回來就發脾氣,哪裏有個將軍樣?!這麼大人了,還自己跟自己置氣!”
褚翌咬牙切齒:“褚隨安!”
“呶,”她又端了碗回來,伸出一隻手拉他:“起來喝了,要不回去再泡個熱水澡,這裏床這麼小,委委屈屈的也睡不好。”碧紗櫥的床就是張小床,他去年睡還可以將就,今年回來就要屈著腿了。
褚翌如同噴完一波火的噴火龍,陰沉著臉色起來接過碗喝了,隨安經驗雖然不豐富,可曉得他不大喜歡甜膩,從一旁拿了青鹽水給他:“漱口。”
“別做這幅死樣子給我看,是誰今天早上不讓我好好睡的?”
褚翌倒打一耙。
隨安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有些發熱,就道:“回去再泡個熱水澡,熱熱的出身汗會好受些。您好好睡了,醒來就不痛了,否則老夫人一定還會去請太醫,要是請來太醫,您剛才受的罪也就白受了。”
投了熱帕子給他擦臉。心裏暗想,就是褚秋水也沒受過自己這份伺候。
有丫頭石榴進來:“八寶粥做好了。”
隨安勸道:“略微吃一點,胃裏也好受些。”
褚翌扭過頭去。
石榴看了地上散落的碎瓷片,沒敢做聲,又悄悄退了出去。
屋裏就剩他倆人,隨安小聲道:“不吃拉倒,我餓了,我吃。”
三口兩口把一碗八寶粥都喝了。
出去將碗給門外的人。
石榴小聲道:“隨安姐,你可真厲害。”
隨安擠出個難看的笑:“小意思。”回頭招呼另一個丫頭:“給我拿笤帚跟簸箕來。”
拿著東西回了屋,先在手上包了帕子把大塊的瓷器都收了起來,然後再用笤帚掃散落的碎了的。
虧了地上是青磚,要是鋪了氈毯,那就麻煩了。
褚翌抿著唇悻悻的坐起來,不情不願的說:“不是回錦竹院?你倒是勤快。”
隨安直起腰,見他態度軟化,也不想繼續跟他硬頂,就溫順的道:“怕您踩了傷著腳,咱們這就走吧。”洗了手重新為他寬衣。
褚翌在前頭,卻一路走到書房小院。
隨安忙上前開門,武英跟武傑還有圓圓都在這裏。
一通忙活,褚翌又泡在熱水裏,不一會兒額頭就出了汗,隨安在一旁替他不停的擦拭,直到天色微微發暗,褚翌才懶洋洋的道了一句:“餓了。”
不吃旁的,非要吃隨安做的麵條。
明明天氣寒冷,隨安端著清湯麵進屋,汗水將額頭的頭發都打濕了。
褚翌這是頭一次吃清可見底的清湯麵,見裏頭連根蔥花都沒有,本想嘲弄她一番,抬頭看見她正在用袖子擦汗,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端起碗喝了一口湯,卻發現並不難喝,裏頭略有點鹹味。
泡了澡,吃了麵,再躺下果然頭疼就減緩了不少。
想起自己在栗州下的決定,褚翌喊了武英:“去院子外頭守著,誰來也不許打擾。”
隨安本能的感到危險,略動了一下,聽見他咳嗽一聲,立即不敢動了。
武英跟武傑還有圓圓都溜的飛快。
褚翌就低沉了聲音喊隨安:“過來。”說完又迅速的加了一句:“不許說話。”她狗嘴裏頭絕對吐不出象牙,沒得壞了自己興致。
隨安不情願的很。
兩步路恨不能挪成二十步,可還是站到他麵前。
褚翌也沒說話,就一心一意的扯她的衣裳。
隨安立即伸手阻止。
褚翌不為所動,反而問:“是想我撕碎了,還是好好地給你解開?”
隨安兩頰染上瑰麗的紅色,眼睛裏卻露出“不願意”的意思,兩個人一個攻一個守,對峙了起來。
隨安不敢說出那句明確的拒絕,她不是怕褚翌傷心,是怕他生氣,然後自己的未來又變成個未知數,要知道拒絕並不難,難得是以後的日子還能不能繼續平和下去。
而褚翌則是因為想起上次看過得一片桃紅,那片顏色印在他的腦海裏,這段日子以來時不時的就跑出來誘惑他。
他漸漸的等煩了了,神色中又染上暴躁,粗魯的道:“我就是看看,不做什麼。”
男人在這種情況下說這種話,能相信麼?可不相信又如何,她的反抗在他簡直不值一提。
兩個人在這種事上,一個懵懂,一個驚恐,一個覺得新奇中夾雜著愉快,一個覺得或許自己真的可以試著去喜歡女人了……
褚翌咬著她的耳朵哄道:“你聽話,我以後都不胡亂對你發脾氣了。”他額頭上布滿了汗珠,宿醉的頭痛早不知所蹤,烏黑的眸子閃過繁星般細碎的光芒,頭漸漸往下,終於將那惦記了多時的桃花花苞含在嘴裏肆意妄為了起來。
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對這個顏色的喜愛超過了一切,他將她夾裹在懷裏,像蛛網纏住小蟲,一口一口的去吸她的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