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城伸手敲了一下蘇清妍的小腦瓜，“到了最後怎麼反而迷糊了？李延朗刪了監控視頻，不惜拿自己和榮發做賭注來拖延破案時間，是為了什麼？就是在給邢思思留投案自首減輕刑罰的機會。你現在報警讓警察去抓她，李延朗豈不是要哭死？”
蘇清妍揉著腦袋，恍然大悟，不禁要誇他，“老公，你真是太聰明了！”
“……你叫我什麼？”
“……”
“再叫一次！”
蘇清妍低聲又叫了一聲，“老公……”
他極其受用地眯起眼睛，彎起嘴角，卻隻是沉沉地應了一聲，“嗯！”
事不宜遲，當天下午，蘇清妍立刻就給邢思思打了電話。
“我是蘇清妍。今天晚上八點，百客咖啡3號包廂，我等你。”
對方的聲音依然地高傲，“嗬，蘇清妍，你怎麼會覺得我會跟你一塊喝咖啡？沒時間！”
“可是，警察有時間，你是想讓警察找你談嗎？”
她有了一瞬緊張，“蘇清妍，你什麼意思？”
“今天晚上八點，百客咖啡3號包廂。不見不散。”
蘇清妍掛斷了電話，她知道，邢思思一定會來。
邢思思來到百客咖啡時，依然保持著她白領麗人的優雅。
她連看都不看蘇清妍，冷冷淡淡地說：“說吧，有什麼事情？我時間有限。”
蘇清妍向她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坐吧，喝完一杯咖啡再去自首，時間也是夠的。”
“嗬，嗬嗬，蘇清妍，你瘋了嗎？”邢思思還在故作鎮定。
蘇清妍淡然一笑，“我沒瘋，是李延朗瘋了。他在自己被帶走前，刪除了前天晚上和當天早晨榮發莊園和榮發農場的監控視頻。我想，你一定知道那段視頻裏記錄的內容吧？”
邢思思輕蔑地白了她一眼，“無聊！我怎麼知道？”
蘇清妍突然提高了聲音，“你知道！你必須知道！他刪掉的那一段跟你有關係，也必須跟你有關係，他才會冒險去刪除。實話告訴你，我今天來這裏見你，就是替他來的，否則你覺的我會閑到找你喝咖啡談心？”
邢思思還在硬撐，“蘇清妍！不要總是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嘴臉來猜測別人好不好？你以為你是誰呀？救世主嗎？懶得理你，我有事，先走了。”
蘇清妍立刻起身，一把扯住了她，“邢思思，李延郎被帶走之前，有一個證據沒來得及幫你抹除，你想知道是哪個嗎？”
邢思思臉色一變，腳步卻是停住了，“蘇清妍，你不要在這裏胡說八道了，我不會被你唬住的。”
蘇清妍微微一笑，“你當晚入住了榮發莊園，入住登記還在，想看嗎？”
邢思思臉色一白，推開她的手，慢慢坐下來，喝了一口咖啡，穩定了一下情緒，才說：“榮發莊園度假村對所有人都開放，當晚入住的人多了。誰規定我就不能住在那裏？”
蘇清妍也坐下來，看著她說：“榮發莊園跟榮發農場相距不遠。第二天早晨，你穿了一套小西幫你弄來的農場工人的工作服，五點十分帶著小西從度假村出發駕車去農場，五點二十分，你途經農場不遠處的一個小加油站短暫停留加油，五點三十分鍾，你應該已經在小西的帶領下進入了農場。找到向蕭氏運送蔬菜的車輛，趁小西跟司機說話的時候，把提前兌好的毒藥注射進了西芹。”
邢思思臉色蠟白，靠在椅背上，不再說話。
“邢思思，就因為你的那一點私怨，你不僅害了蕭氏無辜的員工，害了單純善良的小西，害了延朗，更害了你自己！”
邢思思手撐著額頭，陰冷地說道：“這些人都該死！我隻是讓他們都得到應得的報應而已。”
聞言，蘇清妍更加氣憤，“邢思思，你自己就沒有錯嗎？你為什麼會被簫城利用？還不是因為你的虛榮心？你為什麼會被延朗傷害？難道不是因為你的始亂終棄嗎？而小西，那個無辜單純的孩子又哪裏得罪了你？你竟然那樣欺騙她，讓她成了你的幫凶！”
邢思思冷冷一笑，“活該她傻？誰讓她那麼信任李延朗？她以為，隻要是她朗哥哥的朋友，就都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大好人。我騙她說想去榮發農場參觀寫一篇博文，她就樂顛顛地幫我去弄衣服偷工牌，還自告奮勇陪我混進倉庫。傻子就是用來騙的，不是嗎？”
蘇清妍悲憫地搖了搖頭，“邢思思，你錯了。不是他們傻，而是因為他們太信任你。就像李延朗，他一直相信你會主動去投案自首。所以，他拿自己的自由和榮發的前途做了賭注，而你卻在這裏嘲笑他的傻？”
邢思思慢慢低下頭去，笑了，淒楚的笑，笑著笑著卻又哭起來。
“蘇清妍，你騙鬼呢？他會保護我？他會為了保護我而苦苦支撐？他才不會，他恨不得我死……”
蘇清妍輕蔑一笑，“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隻記得恨，不記得愛嗎？”
邢思思手撐住額頭，眼淚落在桌麵上，“愛？我承認，我們之間確實有過。可是，已經很久了，我都完全忘記了，我對他跟他對我一樣，隻有恨。”
“不，你沒有忘。從那一天我在閱山糕點房看見你我就知道，你還愛著他，對嗎？”
邢思思突然站了起來，用力一揮，把咖啡杯狠狠地摜在地上，“你知道！你知道！你什麼都知道！你什麼都知道！你也一定知道，李延朗現在愛的人是你吧？所以，我是多麼希望你死！為什麼那份西芹百合就沒毒死你呢？”
蘇清妍冷冷一笑，“你也許心裏真的是希望我死，可是，你卻最終手下留了情。你的注射量不夠致死量。所以，李延朗沒有做錯，他想保護的人，良心未泯。在他眼裏，你始終不過是個一生氣就用力摔東西的孩子，他在等著你去改掉那些壞習慣。”
邢思思趴在桌子上哭起來，蘇清妍抱臂靠在椅子上，安靜看著她，等她哭完。
“蘇清妍，我不是沒有給過他機會，住在榮發度假村的那一晚，我去找過他，如果他能再接受我一次，我會放棄這個計劃的。可是，他拒絕了我。我問他是不是因為你，他說，即便是沒有你，他也再不會愛我。他嫌棄我了，而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你不知道，以前他有多愛我，多寵我！”
蘇清妍冷冷地說：“以前，是你辜負了他。現在，他用自己的自由、清白，以及榮發的聲譽做保，等你去自首。你還想再辜負一次嗎？”
邢思思淒楚一笑，站起身來，“我總以為自己很聰明，到頭來，其實我才是最傻，最看不清的那一個。蘇清妍，你贏了，我接受你的建議。”
她轉身要走，卻又突然停住了腳步，對蘇清妍說：“我從不喜歡欠別人人情，你好心來勸我，我也不能就這樣讓你白跑一趟。放心，所有的責任都是我的，跟那個叫小西的傻丫頭無關。還有，讓蕭城小心林偉傑，這一次中毒事件，除了我自己的本願，還有林偉傑的指使，他是想著能讓蕭氏直接出幾條人命的，是我於心不忍，自動減輕了藥量。其實他已經為我辦好了出國手續，搭乘明天淩晨的飛機飛往一個神秘國度。當然，我絕對不會跟警察說這些，因為，我不敢。”
蘇清妍看著邢思思走出咖啡店，街上迷離的霓虹淹沒了她的身影。
她突然就想起了一句話：如若相愛，相扶到老，如若錯過，護她安好。
李延朗的境界，她一介俗人始終理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