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城，一隻隨手記的本子而已，也並不能說明什麼！”
章正秀看見蘇清妍臉色不對，很擔心他的身體，忍不住要勸蕭城。
“你們都出去！”
簫城的怒火殃及四周。
“我可以出去！可是我還是要提醒你，如果說記錄者是蘇清妍，可是，傳播者卻不是她。邢秘書不是比我們更早看了這隻本子的內容嗎？而且還複印了這麼多份！”
“章總助，你不能這樣隨便誣陷人？”
邢思思急了。她就是不明白，同時進的HE，他章正秀憑什麼總是偏袒蘇清妍。
“我誣陷你？你拿一隻筆記本就一口咬定蘇清妍是內奸，這跟誣陷也差不多少吧？誰說她記這些就一定是為了出賣給別人？也許她就是關心蕭總，喜歡蕭總，因此而關心他的一切……”
“章正秀！你閉嘴！”
第一次見簫城對章正秀發火，蘇清妍的心裏甚至比章正秀還難過。她不想這樣放任他的怒火殃及他人，他如果對她有火，就對她發好了。
“章總助，這件事是我的錯，我負全責。HE總經理的行蹤，是很多對手公司所渴望的，而搜集這些情報，僅僅是我的，舉手之勞。所以，我整理這些東西，希望能賣點錢。”
因為著急，再加上一陣陣湧上來的頭暈，蘇清妍的話說得有些斷續。
章正秀看看蘇清妍，再看看蕭城，歎息著搖頭。他站起來說：“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姚主管，邢秘書，我們還是回避一下吧。”
姚興連忙附和，站起來跟章正秀往門外走。
好戲剛到高潮，邢思思怎麼舍得離開。於是，她火上澆油地又來一句，“蕭總，我們一定要問清楚，這次絕對不能輕易放過蘇清妍。她就是個內奸，她如果繼續留在HE，那將是個很大的隱患……”
“你給我滾出去！”
蕭城是真的生氣了。
邢思思後麵的話被卡在喉嚨裏，她小臉蒼白，不敢再說什麼，跟著姚興出去了。
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他望著蘇清妍，目光像要刻進她的心裏去。
“上周日上午，你為什麼突然給正秀打電話要林偉傑的手機號碼？”
蘇清妍抬頭望著簫城，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問起這件事。
“我，我找林總有事。”
“什麼事？”
“我不想說。”
蘇清妍又低下了頭。
“那好，我來替你說。你突然給正秀打電話，是為了提前給我一個錯覺：你跟林偉傑不認識。對不對？”
蘇清妍聽得迷糊，“我跟他認識不認識，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那我換一種方式來說，你已經把這些信息都出賣給了林偉傑，擔心我會懷疑到你，所以要提前給我一個你跟他不認識的錯覺。我這樣說你應該可以聽懂了吧？他到底給了你什麼？讓你肯這樣為他賣命？”
蘇清妍心中一片悲涼，“我跟他根本就沒有那麼熟，是你誤會了！”
“不僅這一次，那一次在406，也是他安排你去的吧？”
她望著他，搖搖頭，垂下眼簾，努力忍住眼淚。
一字一句她都聽進去了，一字一句像針一樣紮進心裏。
她不想再多說什麼，既然他已認定，爭辯與沉默，無非都是被開除，何苦費那唇舌？
她隻是為自己感到不值，更為他感到悲哀，他到底經曆過什麼，能讓他這樣敏感，這樣多疑，這樣草木皆兵？
她的不辯解，讓他感覺胸口被怒火灼燒得疼痛。他痛的不是她的背叛，而是她的不爭、不辯。
再次開口，話還是像刀子一般，“他給你多少錢？我雙倍給你！”
這句話，徹底傷到了蘇清妍，她一字一頓地說：“你根本就買不起！”
蕭城一笑，抬眼看著她，說：“是嗎？你們之間還有金錢所買不到的東西？”
蘇清妍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倏然滑落。
“簫城！你太過分了……”
“我過分嗎？他應該就是你的男朋友吧！否則，你怎麼會冒這麼大的危險潛伏在HE呢？”
窗外陰雲密布，閃電撕破雲層，雷聲震碎寰宇，一場大雨頃刻將至。
蘇清妍的心口像是被什麼重物狠狠撞擊到，她腿腳發軟，站立不住，隻得扶著沙發坐下來。
“蕭總，您哪裏來的自信幫我編一出這樣曲折驚險的諜戰劇出來？我可以承認我是內奸，可是，我跟林總，僅僅是見過幾麵，根本就不是什麼男女朋友的關係。”
蘇清妍說完，累到氣喘籲籲。明明心中像是燒著一團火，四肢卻冰涼無力，她知道，一定是高燒又上來了。
蕭城站起來，走到她的麵前，蹲下身來看著她。
蘇清妍一側臉，把眼睛移開了。簫城伸手鉗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與他相對。
“你做的都沒錯。唯一錯的就是不該跟他！”
蘇清妍推開他的手，冷漠地反問：“你管得著嗎？”
簫城攤攤手，站起來，“是，我確實管不著，可是，我心裏放不下。”
這句話，讓蘇清妍聽得心頭一陣疼痛，她艱難地站起身來，“我可以走了嗎？”
他轉過身去，麵對著漫天的陰雲，隻給他一個沉重的背影，“走吧……”
她出了他的辦公室，艱難地挨到樓梯口，身體一軟，靠在了牆上。
無處求助，她給李延朗撥了電話，“延朗，能不能上來一下？我在九樓步行梯口……”
說著，蘇清妍頭暈到不能堅持，坐到了樓梯台階上。
“好的，你等著，我這就上去……”
李延朗跑到樓上，在樓梯口找到了已經燒得迷糊的蘇清妍。
“清妍！清妍……”
蘇清妍從深重的燒灼中扯回一點意識，抬起頭，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李延朗隻覺心口一陣糾結，從來沒有一個女孩，能讓他感到這般心疼。
“別說話了，我背你下去！”
她用力抓住他的手臂，攀附著站起來，“不，不用，你扶著我就好，我自己可以走……”
樓下，龐大的雨幕被疾風吹著，忽東忽西地漫天掃過。讓人總感覺像是有什麼厚重的東西要兜頭撲過來，不由從心底感覺呼吸困難。
李延朗把蘇清妍先放在門口，跑回車裏拿傘，跑回來時渾身已經被澆透。他把傘撐開遞給她，沒再給她要強的機會，彎腰抱起了她。
“把傘靠過去，遮住你自己！你正在發燒，腳上又有傷，千萬不能再淋雨！”
從門口到車上，幾步的距離，蘇清妍隻聽到雨點炒豆子一般崩到傘麵上，隨後就被李延朗放進了車裏。他全身已經濕透，他卻護她不曾被淋半分。
窗前的簫城，看著她被李延朗抱上了車，心頭騰起的煩躁、氣惱、痛悔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拉住窗簾，轉身坐會椅子裏，目光落在那隻藍色的筆記本上，一把抓起，丟進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