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期滿，蘇清妍和文茹順利留在了HE。迎新晚宴就設在新洲酒店，周五晚上。
她們早早就到了會場。一起入職的新人有二十人，大家也都是早早就到了。文茹看看那些打扮得美不勝收的新同事，再看看蘇清妍，一臉的嫌棄，“真不想和你坐一起。”
蘇清妍故意挽緊了她的胳膊，“跟我坐一起今晚你賺大了！紅花還需綠葉配啊！”
“嗬嗬，這倒是啊！”
文茹重又打量著她，白色雪紡衫、淺灰色A字裙、裸色魚嘴小坡跟，臉上隻薄薄敷了一層BB霜，略點了些唇彩。比起平時她的白襯衫西裝褲已經算是盛裝了。
“嗯，你這片綠葉也真是夠綠。不過嘛，今天你真應該好好打扮打扮，據說張……據說你的夢中情人會來。”
蘇清妍不以為然地翻一個白眼，“你們的大眾情人才對，跟我有什麼關係？”
文茹伸手就要捏她的嘴，“讓我捏捏，這煮熟的鴨子嘴有多硬。”
“嗬嗬，別鬧了，小心把你的妝抹花了。”她一邊笑一邊躲。
人陸續到齊了，不，還差一個人，也就是在座大多數女孩子翹首期盼的那個人，蕭城。
“你說蕭總今晚會不會來？”
“會吧，聽說以前蕭總在美國時，每年的迎新也都會趕回來參加的，何況現在？”
兩個設計部的女孩在小聲議論著，話語裏充滿了期待。
他來了。當他的腳步踏進宴會大廳的那一刻起，在座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跟隨他的步子或停或行了。
做工考究，氣質內斂的灰色定製西服，質地優良的白色襯衫，他身姿挺拔，高大帥氣，清貴而又有著領導者的氣度。
好看的男人總是比實際年齡要顯得大一些，尤其是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氣質，跟他的實際年齡有些不符。
蘇清妍最喜歡穿白色衣服的張陽。無論是簡單的白T恤，還是考究的白襯衫，隻要是穿在他的身上，都好看得讓人流鼻血。
那一年春天，她在操場崴了腳，張陽帶她去醫院，然後送她回家。
他騎著單車載著她行駛在河堤上，剛解凍的秀水河，河水流淌起來分外輕快。南岸還是一片衰草離披，北岸朝陽處蒲公英的嫩芽已經從蒼灰色的枯草下鑽了出來。
穿白襯衫的張陽那麼好看，她坐在他的自行車後麵，他特有的幹淨清爽的味道混合著嫩柳條清苦的氣息，鑽進她的鼻子裏，那就是春天的味道了。
“喂，你們這群男生，不用學習的嗎？周老師的化學課，遲到一次可是要被罰站一周的。”
她提醒著那些跟在後麵的校籃球隊的愣頭傻小子。
幾個男生互相看一眼，開始起哄。
“蘇清妍，你也逃課了，怎麼就不怕被罰站一周？難道是因為有蘇校長撐腰？”
“才不是，是因為有張陽撐腰才對吧？”
“你們再說？小心我打小報告給你們校長，把上次你們偷跑出去跟二中打比賽的事兒告訴他！”
她搬出爸爸來嚇唬他們。
那群男生是知道蘇清妍的，天天喊著要打小報告，卻是最不會打小報告的一個人。
男生們繼續起哄，“那麼你呢？上課偷看《挪威的森林》，就不怕我們打小報告給師娘？”
蘇清妍急得小臉通紅，她扯一扯張陽的衣服，“張陽，你的兵，你也不管管！”
張陽一笑，隻得出手救她，“你們都回去上課。蘇校長去外地開會，顧不上她，我送她回家。記得幫她向周老師請假。”
“好的。我們回學校了。張陽你認識路嗎？別被蘇清妍帶溝裏去啊！”
男生哄笑著，她知道他們又拿她剛上高一時不認識回家的路而走到鄰村去的事來取笑她。唉，以中考全縣第一名的成績考上清城一中的蘇校長家的千金不認識自己家的路，這事兒，到哪兒也不好說啊！
“行了，你們幾個趕緊回學校。誰耽誤了上課，我罰他繞操場跑十圈。”
張陽吩咐了一聲，一蹬車子，自行車載著他和蘇清妍就行駛進了城外的春光裏。
那天，他把她送到了家門口，她紅著臉低聲對他說：“你還是不要進去了，我媽媽愛多想。”
“你，自己可以？”
“可以。你看！”說著，蘇清妍用一條腿向院裏跳。
張陽走過來扶她，“你忘了，我是你們的體育老師，伯母不會多想。”
提起“體育老師”這四個字，蘇清妍就想笑，他估計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像老師的老師了。有哪個老師會帶領學生去清涼江冰麵上打冰陀螺而被校長捉住？有哪個老師會在午休時間帶男生下棋而被宿管告到教導處？
蘇清妍忍住笑，說：“你不像！”
“不像？你是說我比你們大不了幾歲？”
“求你，走吧。我媽媽最愛多想。如果你今天送我進了家門，她敢立刻就把我爸爸召回來盤問。”
“我走了，你怎麼辦？”
“我會跳啊！你看，一下，兩下，三下……”
蘇清妍小麻雀般跳進了院子，回頭再看他，笑著眨眨眼睛，用口型說“再見！”
那是多美好的時光啊！
“我走了，你怎麼辦？”
昨天的話語還響在耳邊，昨天的人已經麵目全非了。
“寶貝兒，你們竟然穿了情侶裝！”
因為發現了新大陸，文茹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該死！蘇清妍真的發現她今晚的穿著竟然跟他那麼貼合。
發現這個狀況後，她就盡量把身體往下縮。自己竟然跟總經理撞衫，這是一個多麼大的失誤。
這個意外沒有逃過一個人的眼睛，那就是坐在對桌的邢思思。邢思思的眼睛輕飄飄地飄過來，一落在她的衣服上，就灼灼得差點就在她的衣服上燒出洞來。
她不好意思地衝邢思思笑一笑，順勢把身子往下縮得更低。
蕭城致完迎新辭，就走下台來，微笑著跟新人一一握手交談。
“哈哈，原來還有這個程序呀！”
文茹一陣興奮，扭頭看著蘇清妍，一臉的幸災樂禍，“這下看你蘇龜龜還怎麼逃？”
等蕭城來到他們這一桌，蘇清妍已經不見了。這讓已經在肚子裏幫他們策劃了一出相遇好戲的文茹很是失望！
張副總向蕭城做著介紹，“蕭總，這位是拓展部的文茹，很優秀的員工啊！”
文茹先伸手過去，“張老師好！好久不見！”
“小文！這是蕭總！”
徐部長立刻提醒文茹，文茹恍然大悟般看著蕭城說：“哦，對不起蕭總，我可能是認錯人了。您跟我們的一位老師真是太像了！”
蕭城麵色平靜，微笑著跟文茹握握手，說了幾句例行公事的話就轉身走向另一位新同事。
晚宴正式開始，蘇清妍適時地又出現在文茹身邊。
剛才蕭城的淡定讓文茹很生氣，久曆商場的人城府就是深，她都已經直接叫出張老師來了，他竟然還能麵不改色，氣定神閑地跟她握手寒暄。唉，再看看眼前這個津津有味啃大蝦的蘇寶寶，哪裏是他的對手？
當年，他出現短短一年不到，就把這丫頭的三魂七魄帶走了二魂六魄，僅剩的一魂一魄靠著一股對他的執念勉力支撐。現如今，他再次出現，多金成熟，富有男性魅力，已然是一個麵冷心硬高高在上的陌生人，她卻還撲騰著一顆熾熱的小心髒，到處青澀稚嫩地受著傷。
文茹瞪著她，惡狠狠地問：“你土行孫呀？老娘眼皮子底下竟然跟我玩土遁。”
“沒土遁，去了趟洗手間！”
蘇清妍越是這樣嬉皮笑臉，就越表明她心裏緊張。這一點，文茹比她自己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