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防賊一時不能防賊一世

訝異們麵對哭嚎不止的齊老太太也有些無措,他們可以強行把人架走,可剛要上手齊老太太便是一副要昏過去的樣子,這些衙役也怕把人給逼出事來回頭攤責任,光是那些民眾的罵聲就不好聽。

宋清明頭疼的看了齊開運一眼,見對方眯著眼睛好像不受任何幹擾的模樣頓時有種想把事給挑明說的念頭閃過,這齊老太太沒那個膽子和官府作對,那麼便是衝著齊開運來的,畢竟胡金才狀告殺父之仇誰也沒資格攔著。

宋清明咳了一聲,衙役知道這是他們大人不高興了,忙上前去拉著齊老太太小聲勸道:“老婦人有什麼事就說事,再鬧下去惹得大人不高興,回頭隻會讓你兒子受苦,到時候可別怪俺們沒提醒你們。”

齊老太太哭聲頓時一滯,她不過是仗著年歲大才敢在發麵發潑為兒子拚一回,賭齊開運不堪群眾壓力撤訴,再幫齊三郎賠給胡金才點銀子也就了事了,差點就忘記了這是在縣衙門口。

見齊老太太怕了,衙役心裏罵了聲添亂的老不死的,但還是低頭在齊老太太耳邊又說了幾句道:“這殺人的事可不是苦主說不告就沒事的,老婦人還是趕緊家去,想辦法讓你兒子少受點苦頭的好。”

齊老太太一聽這話立馬就跳起來想要往堂上衝,被衙役攔著也不怕似的,卻不看被打的嗷嗷喊的齊三郎,而是指著齊開運罵道:“齊開運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畜生,你小時候你三叔沒少抱著你哄著你,這會你為了一個短命的毛頭小子就想要了你三叔的命,你咋這麼沒良心呢?你發達了就忘祖忘宗俺也管不了你,可你不能盼著俺們一家都去死啊!”

聽著身後有人議論紛紛,齊老太太心裏覺得自己這麼做就是對的,指著齊開運罵的更歡,罵完齊開運又罵雲朵,把齊家二房說的簡直沒有人性。

人群裏看熱鬧的人有不少和青穀村是姻親的,這時候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婆子站出來喊道:“你這老太婆滿嘴噴糞,別人不知道你們老齊家是啥人俺可是清楚的,俺孫女嫁到你們青穀村也有幾年了,村裏人都是看著你們一家子往死裏磋磨二房,沒好處就跟人家斷絕關係,孤兒寡母的靠著挖野菜和村裏人救濟活著,要不是二房娶了個運到好的兒媳婦保住了長子的命,家裏又有了營生,這會二房墳頭的草比你都高了,這都斷絕關係關係了那就是陌路人,你兒子犯沒犯法大老爺還能冤枉了不成?要真是念著骨血情,能對一個不到三歲的娃動手?俺可是聽說了,那娃子能活著多虧了齊家好心收留了一個五歲的孤兒舍命相救,現在那娃還在醫館裏躺著呢,頭上還有個大窟窿,就你兒子這樣的人不抓牢裏去指不定還要禍害誰家的娃,那才是老天不長眼呢。”

老婆子說完又有幾人跟著應聲,無不是說老宅的人如何狠心自私,二房一家子則是徹頭徹尾的可憐蟲,雲朵這邊配合著掉幾滴眼淚,齊開運則是垂頭不語。

胡金才眼珠子一轉,立即高聲哭喊道:“大人,俺現在也不管齊家是不是要告齊三郎,俺就是想為俺爹討回公道,俺爹不能就這麼白白的死了啊!俺爹為了救人被滅口的,大人要是放了殺人凶手以後誰還敢救人啊,求大人給俺爹做主啊!”

說著胡金才便朝宋清明的方向磕了幾個響頭,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哭聲把齊老太太的喊聲都蓋住了,圍觀的群眾再也沒人可憐齊老太太了,就算齊開運他們撤訴不告了,可這背著一條人命還不是要判死刑的?

齊老太太沒想到胡金才會死咬著不放,可她又不能罵胡金才,在青穀村沒幾家人敢和胡家幹仗的,這家人混的沒理也能訛上你,所以齊老太太也隻能認慫。

看著齊開運,齊老太太一狠心攥著拳頭喊道:“運哥兒,就算斷絕關係你也是俺老齊家的種,你身體裏還流著俺這個老太太的血脈,今兒你就給俺一句話,到底還告不告你三叔?你要是非告不可,俺這老太太也不求情,今兒就一頭撞死在衙門口,看你以後怎麼去見你爹和疼你一場的爺爺。”

齊老太太的話讓很多人都倒抽了一口氣,這偏心偏的著實厲害,是打算一輩子都仗著她的身份不放過自己的孫子了,不過也有很多人表示理解,身為人母的哪有人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送死,孫子和兒子畢竟是隔著一層肚皮的,這些理解的人倒是忘記齊開運的爹也是齊老太太的兒子,也是被她給逼死的。

齊開運咬牙看著齊老太太,剛要開口便被雲朵緊緊的攥住衣袖,下一瞬便見雲朵跪在地上朝宋清明叩頭道:“大人,小婦人有一句話想問,還請大人給小婦人明示。”

“隻要和此案有關,本官定為你解惑。”宋清明公事公辦的道。

“被人擄走的是俺十月懷胎所生的兒子,要是俺當家的被逼著不能告狀,俺身為孩子的親娘有沒有資格狀告?”雲朵擲地有聲的問著,話語裏帶著幾分的恨意。

“你乃是那孩子的生母,自是有這個資格。”宋清明鄭重到。

雲朵又是一叩首道:“大人方才也聽見了,齊老太太用她自己的性命逼著俺當家的不告狀,雖然兩家已經斷絕關係,可齊老太太有一句話說的對,俺當家的體內還留著她的血脈,否則當初齊老太太裝病的時候俺們家也不會又是買百年老參又是給抓藥,還雇人去伺候老太太,老太太這是要逼死俺們一家子,讓俺們家有苦說不出,一旦齊老太太真的裝了衙門,那俺們家以後就得被人用口水給淹死,俺小叔子剛剛考了秀才,這輩子也別想再有前程了。”

雲朵憤恨的說著,聲音之大足夠站在公堂外的人都聽的真切,“不過齊老太太心疼她的兒子,不管俺們這房被硬生生的分出來的支脈俺也不敢怪她,可俺也心疼自己的兒子,那也是民婦的命啊!民婦請大老爺做主,現在就判俺和當家的和離,俺的兒子以後和俺一道過,俺這個親娘要為他們做主,不讓這個想害死俺兒子的人進大牢,俺這一輩子都不能安心,誰知道哪日又會生了壞心思,俺兒子還能有活路嗎?大人,防賊一時沒有防賊一世的,俺是真的怕了啊!”

雲朵的哭泣聲在公堂裏回蕩著,吃瓜群眾中多數都是有兒有女的,這會站在雲朵的角度一想便覺得她才是唯一的苦主,齊老太太根本就是無理取鬧,當即便有人喊話讓宋清明把齊老太太給治罪,這是幹涉衙門辦案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