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趙如意是通過主動爬床才當上了通房丫頭,就在她在做著以後當姨娘便可享盡榮華富貴的千秋大夢時,才發現二公子宋無憂竟然將院裏近半數的丫鬟都給睡了。
而且她們之中的大多數都是和自己一樣私下裏去自薦枕席,根本不曾在寧國公夫人那過明路。
沒有過明路,也就意味著名不正言不順,為此上一世的她沒少吃苦頭。
這一世,又要走上一世的老路嗎?
趙如意情不自禁地就生出了抵觸的情緒。
“世子爺,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趙如意就揉著自己的衣角,低著頭,咬著唇道。
“哦?我想象中的是哪種人?”宋無忌卻是坐在那,一臉玩味地看著趙如意。
就是那種任你玩弄的人!
趙如意就在心裏說著,到底不敢隨意說出來。
可臉上委屈的神情卻是溢於言表。
宋無忌瞧著,頓時就覺得心疼了起來,也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打趣趙如意。
於是他赤著雙腳下了床,踩在了光彩鑒人的地磚上,全然不顧那冰涼的地磚寒氣逼人。
“可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宋無忌就捧住了趙如意的臉,有些心疼地道,“你是上天賜給我的珍寶,我又怎麼舍得傷害你?”
說著,他便輕輕低頭,在趙如意的額頭輕輕地印上了一吻。
而這一吻也讓趙如意驚呆了。
世子爺……這是什麼意思?
趙如意不敢亂動也不敢亂想,她害怕自己想太多,而表錯了情。
瞧著有些木木的趙如意,宋無忌卻是歎了一口氣:“你就真舍得我這樣站在外麵受涼嗎?”
經過宋無忌這麼一提醒,趙如意才發現僅著中衣的他還光著一雙腳踩在地磚之上,而一摸他的手,果然已經變得涼涼的了。
他這是覺得自己身體已經大好了,就可以胡來了嗎?
趙如意就很是生氣地將他往身後的床上一推,然後凶巴巴地道:“是誰讓你這麼胡來的?若是又凍到了怎麼辦?還是你覺得那苦哈哈的湯藥很好喝?每天必須灌上兩大碗才過癮?”
見著終於又恢複了生氣的趙如意,宋無忌終於大鬆了一口氣,然後開心地一把拉過她,滾進了被子裏。
“你在草場上問過我,這些年過得開不開心,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我不開心!”早已有些凍僵的宋無忌就緊緊地抱住了趙如意道,“直到有一天你來了,整天都是生機勃勃的樣子,讓我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我將你留了下來,每天隻要看上你一兩眼,都會覺得日子變得陽光明媚了起來。”宋無忌將頭窩在趙如意的頸窩裏,很是依戀地道,“這樣的你,讓我不想放手,也舍不得放手。”
趙如意聽著世子爺說著這些沒羞沒躁的話,臉頰就變得又熱又燙。
可殘存的理智卻告訴她,她隻是一個丫鬟,這世間有太多太多的事對於她而言,就是癡心妄想。
她也貪戀世子爺那溫暖的懷抱,可她也知道,那並不屬於她,而是屬於一個與世子爺門當戶對的世家姑娘。
上一世做過的夢,這一世她已經不再奢想,上一世犯過的錯,這一世她也不想再犯。
於是她在宋無忌的懷裏很是貪戀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就推開了宋無忌,在床邊站直了身子。
她搖著頭,眼中噙著淚,一臉很是不舍地看著宋無忌:“您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爺,而我是身份卑微的小丫鬟,這世間雲泥有別,我想要的您給不了我。您若是真的憐惜我,就讓我清清白白地進府,然後清清白白地出府吧!”
說著,趙如意就在宋無忌的跟前跪了下來。
一時間,宋無忌就覺得很是可笑。
之前的抱琴和入畫想要爬床時,他隻覺得惡心,因此她們隻要一動了這念頭,自己便將她們都趕出了府去。
可沒想現在他對一個丫鬟動了心,竟會被這丫鬟拒絕,這是不是就是人們常說的因果報應?
正如趙如意所說,自己應該放了她麼?
然後看著她出府、嫁人,再給別人生兒育女?
一想到這,宋無忌就覺得自己妒火中燒,仿佛有人硬生生地拿著尖刀從他的心上剜去了一塊肉一樣。
這世間的事,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如果今生不曾遇到過趙如意,他或許會默默地接受命運的安排。
可現在要他再過回以前的日子,他又如何會甘心?
“你想要的是什麼?”宋無忌看著趙如意的眼睛,很是認真的問。
既然如意說自己給不了她想要的,那他就要問個清楚。
趙如意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宋無忌就應該不會再繼續追問下去了,可沒想到他竟然還會有此一問。
“我不想給人做通房、做妾、做姨娘……”趙如意也就壯了膽子道,“我想要明媒正娶的大紅花轎!即便將來的日子隻有一個小小的土炕。”
“就這些?你為什麼覺得我會給不起你?”剛才還蔫蔫的宋無忌就好似突然打了雞血似地坐了起來。
看著一本正經同自己說話的宋無忌,趙如意卻笑著哭了起來。
“您是寧國府的世子爺呀!您的世子夫人怎麼可能會是個丫鬟出身的女子?”趙如意就帶著哭腔道,“這到底是您在癡人說夢,還是我在癡人說夢呀?”
“可如果我不是寧國府的世子爺了呢?”宋無忌卻是直勾勾地看著趙如意的眼睛道,“如果我不是這寧國府的世子爺了,是不是就可以娶你為妻了?”
聽著這話,趙如意的腦子就陷入了一片空白。
世子爺說他為了自己可以不做世子爺了?
可這樣的話,他也會淪為京城的笑柄吧?
為了個婢女,拋棄自己的宗族、爵位……隻有傻子才會這麼幹吧?
趙如意就愣愣地看著宋無忌,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而剛才那些話,並不是宋無忌不過腦的一時衝動。
因為一直以為自己命不久矣,他還真的從來沒有看重過自己寧國公世子的身份,他也知道這些年無論是他的父親宋長盛還是那薛氏,都在覬覦著他的世子之位,他早就厭煩了這一切。
都說好男不吃分家飯,好女不穿嫁時衣。
隻要給他機會,他定能像曾祖父一樣,建立屬於自己的不世功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