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各懷心思地等著,好不容易熬到下午的未時,終於聽到圍場上鳴金收兵。
天順帝也就出得帳去,親自去迎接那些滿載而歸的獵手們,其餘的人也跟著出了帳。
獵到了獵物的人不免洋洋得意,而那些空手而歸的則是垂頭喪氣。
沈躍自是得意洋洋的那一個。
他一路策馬而歸,在登記完所獵獵物之後,並興高采烈地背了一隻麅子來找宋無忌。
“無忌哥,我沒食言吧!”說著他就一臉驕傲地將背上的麅子擱到了宋無忌的跟前。
“不錯啊!連麅子都能獵到了。”宋無忌也就看著他,有些讚許地笑道。
“那是當然。”沈躍得意地道,“我可是特意留心過了,除了我哥,沒人獵物比我多!你買了我贏沒有?這可是大賺一筆的機會!不如我們將贏的錢二一添作五的分了吧!”
宋無忌看著他沒有說話。
沈躍一想,覺得無忌哥一定是覺得自己要得太多了,於是又道:“四六分也成啊!”
見宋無忌還是沒說話,沈躍就一跺腳:“三七!”
“三七都不行,二八總可以了吧?”沈躍就有些絕望地道,“我在圍場上那麼拚,無忌哥你總要分我一點吧?”
沒想宋無忌卻是道:“一個銅板都沒有!”
“啊?”沈躍就在宋無忌跟前哀嚎了起來,“無忌哥你怎麼能這樣啊!我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呀!你怎麼能一點都不分給我呢?不會是你根本就沒有買我贏吧?早知道我就應該跟你借一百兩銀子去買自己贏了!”
說著,他就開始蹲在地上捶胸頓足。
看著在宋無忌跟前好似唱戲的沈躍,趙如意都隻能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世子爺平日裏並不是個小氣的人,之前去下注之時,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就拿出了五百兩銀票,而且那會子他都沒有必贏的把握。
這會子已經贏了錢,哪怕真拿出一半來分了,也不算什麼吧?
可世子爺沒說,她也不好多嘴,隻好勸著沈躍道:“沈小公子,您還是起來吧,這要是被人瞧見了多不好?”
果然她這邊的話音剛落,就聽得有人問:“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幾人抬頭看去,隻見手裏提著隻野雞的徐瑾之就看著蹲在那的沈躍,一臉的不解。
沈躍就好似突然找到可以訴苦的人一樣,飛快地從地上跳了起來,跑到徐瑾之的跟前訴苦:“無忌哥欺負人,說好了買我們贏的,我好不容易拚了個第二,結果他根本沒有買我們!”
“沒有啊!我剛從那邊過來,有人買了我們贏的。”徐瑾之卻是神色淡然地說著,“我大概看了一下,下注那人這一把大概能贏上萬兩銀子。”
“啊?這麼多?那我得瞧瞧去!”沈躍一聽,也沒心思在宋無忌的跟前插科打諢了,而是拔腿就跑了。
宋無忌他們早已熟悉沈躍這說風就是雨的個性,因此也把他的反應放在心上,徐瑾之更是將手裏提著的那隻野雞拿給了趙如意看:“你會不會弄這個?”
每次狩獵大賽過後,大家便會在各自的帳前支起烤架,燒烤獵得的獵物,這也算是一種對自家箭法的變相炫耀。
趙如意就去接那隻野雞,沒想那野雞竟還沒有死透,又撲騰了兩三下翅膀,倒將趙如意嚇了一跳。
“可以試試叫花雞。”好不容易安撫了自己撲通亂跳的小心髒後,趙如意便道,“這隻野雞貴在新鮮,若是像普通的蘆花雞一樣的處理,未免失了它的鮮美!”
“不如用稀泥糊了,再用荷葉包了放到火裏去烤,待到烤熟後,往地上一砸,雞毛便會隨著烤硬的泥巴拔下,而雞肉原本的鮮美又全被鎖在了肉裏,而且還會帶著荷葉的清香味……自會比普通的燒雞好吃。”
徐瑾之一聽,就有些垂涎三尺。
“行,就按你說的做!”他將身上的騎服一撩,就金刀大馬地在宋無忌的氈帳裏坐下,竟是準備坐等吃雞。
而出得明黃大帳的趙如意卻還在心裏記掛著添福的情況,也不知道他的肚子有沒有好一點,於是她借著去拿工具刨土的機會,就去了添福所在的小氈帳探視。
添福正和衣躺在臨時搭起來的小床上,蓋了床小被的他顯得有些虛弱無力,二兒和三兒則是守在了他的身旁。
趙如意便翻出竹簍和小鋤頭囑咐二兒和三兒去挖些泥土回來,自己則走到添福的床前用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還好沒有發熱的跡象。
“你可覺得好了些?”趙如意便問。
“吃過你給的藥後,好多了。”一上午跑了三四趟官房的添福覺得有些頭重腳輕,他用手肘艱難地支撐著自己。
趙如意一見他那樣子,就將他給按了回去:“你這個樣子還是好好躺著吧!”
說完,她就抓起添福的手,給他號起脈來。
可這脈她卻越號越覺得奇怪起來。
因為添福的脈象一點都不像是吃壞了東西,倒像是痢疾之症。
趙如意又擔心是自己學藝不精,誤判了,隻得跑出氈帳去尋了許嵐。
好在宋無忌的氈帳離皇上的大帳很近,而身為太醫的許嵐又必須在大帳內隨時候命,以備不時之需,因此趙如意很容易就找到了他。
“你是說添福得了痢疾?”許嵐聽得趙如意一說,便覺得事情有些嚴重了。
痢疾可大可小,若隻是因為吃了不潔的食物而患痢疾好辦,可若是因為其他的染上痢疾就麻煩了,要知道皇上也還在這圍場裏呢!
“我不太敢確定!”趙如意畢竟跟著許嵐學醫的日子並不久,有些事她還隻能看表症。
許嵐不敢大意,趕緊去看了添福。
見得許嵐突然過來了,宋無忌和徐瑾之也一並跟著進了添福的小氈帳。
“那些藥隻能治標,不能治本,你的症狀隻是被暫時緩解了,可對你的病情並不會有所幫助。”聽聞添福吃了自己留給趙如意的丸藥,許嵐便搖著頭道。
“除了添福之外,你們這可還有人有這樣的症狀?”他就問起了趙如意。
趙如意想了想,昨夜二兒和三兒跟著添福一塊去的,可二兒和三兒卻好似沒有這些症狀,就在她準備搖頭時,卻聽得添福道:“和我一樣拉肚的還有好幾個,之前我們在官房那裏遇到了,還互相爭搶著來著。”
許嵐一聽,臉色就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