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給她們幾人騰換衣服的地,屋裏的男人們都很自覺地退到了院子裏,添福更是趁著這個機會去搬了半車的米油麵回來。
“你這是做什麼?”趙如意瞧著就有些哭笑不得。
“她們四個瘦成了這樣,至少還需要在這裏養一段時間才能帶回府裏去,”宋無忌便同她解釋道,“家裏一下子多了四個人,總不能叫你爹趙老漢負責她們的嚼用吧?”
趙如意一想,覺得宋無忌說的也不無道理。
她正想同爹爹商量該如何安排秋娘她們四個時,卻見到趙老漢跛著腳的從外麵回來。
他一見到趙如意就滿心欣喜地同她道:“我剛才去街尾李老頭家借宿,你猜我聽到了什麼?”
“聽到了什麼?”自從趙秦氏走後,趙老漢的臉上幾乎就變得沒了笑容,見爹爹今日竟笑得這麼開心,趙如意也跟著一起高興起來。
許是因為走得急,趙老漢在院子裏的井邊舀了一口水後,才眼放金光地同趙如意道:“那個二癩子,在牢房裏被人打死了!”
“真的?”果然一聽到這個消息,趙如意也變得興奮起來。
二癩子是趙秦氏下葬的那天被官府的人拿了去的。
大家都紛紛猜測,這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畢竟他在衙門裏還有個做刑名師爺的堂姐夫,用不了幾天,那二癩子就會被放了出來。
可沒想到他進去後,官老爺一不說審,二不說放,就這樣將他關在了牢裏沒了下文。
而他的堂姐夫也莫名陷入了一場貪腐案,正自顧不暇,就更不會管他了。
這事上頭的老爺不點頭,下麵當差的也不敢亂來。
那二癩子就這樣被關在牢裏半月有餘。
可就在前兩日,那些獄卒去送飯的時候,卻發現二癩子渾身是傷地躺在地上不動了,進去一看,竟沒了氣。
問起牢房裏的其他人,都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竟讓這事成了個無頭案。
這二癩子身上的案子還沒了結呢,他自己就先沒了,衙門裏的老爺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幹脆撤了他的卷宗,讓他家人把他拉回去葬了算了。
若是以往,二癩子的家人自會不依不饒。
可這會他們最為仰仗的那位堂姑爺自己還在那掰扯不清,他們就更加不敢鬧事,隻得灰溜溜地將二癩子拉回了家。
“這也算是他的報應了!”趙如意聽得趙老漢這麼一說,就趕緊去了趙秦氏的靈位前上了一炷香,算是告慰她的在天之靈。
“你呀,讓她們幾個安心的住下!”趙老漢也頗為激動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我剛和街尾的李老漢說好了,這些天我都到他那去借宿,家裏多了幾個姑娘媳婦,我一個鰥夫還是避避嫌的好。”
趙如意一想,這樣也好,遂把這幾日的安排都跟秋娘她們說了,讓她們先在這養好了身子,隨後再接她們入府當差。
能逃過生死一劫,秋娘她們本就感激不盡,沒想到還能有機會進大戶人家當差,她們更是千恩萬謝。
她們當場就拖著虛弱的身子要給趙如意磕頭。
而趙如意趕緊避到了一邊將宋無忌給推了出來:“我也是做丫鬟的,這才是我們的主子。”
眾人見狀,又欲給宋無忌磕頭。
“行了,你們還怕以後沒有磕頭的機會嗎?”沒想宋無忌卻是冷著一張臉道,“醜話先說在前頭,我本意並不是想選你們幾個,隻是因為如意的堅持,我才買了你們,你們快點將身體養好,早日入府去當差才是正事!”
秋娘幾個就喏喏地稱是。
在安排好了秋娘她們之後,趙如意便跟著宋無忌乘車返回寧國府。
在路上趙如意就有些不解地問:“世子爺為何要和秋娘她們說那麼一番話?讓她們心存感恩,不是更好嗎?”
“我不需要她們感恩,隻要你記著我的好就行!”沒想宋無忌卻是混不在意地道,“給她們留下一個冷酷、不近人情的印象也好,反正以後她們也是歸你使喚,我身邊的事,還是得你來!”
趙如意一聽這話,就有些蒙。
世子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不是說新買些丫鬟回來讓自己鬆泛鬆泛,也好騰出時間讓自己研讀醫書嗎?
可他又說身邊離不得自己,那讓她怎麼辦?
劈成兩半麼?
還是將來讓她在世子爺跟前一邊端茶倒水,一邊研讀醫書?
趙如意頓時就覺得有些頭大。
但她覺得現在就煩惱此事也沒什麼用處,不如到時候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約莫過了七八日之後,秋娘她們終於脫去了麵黃肌瘦之相,臉上也有了一絲血色,周芮便駕車將她們從角門接進了寧國府。
幾個人都是第一次進這種高門大戶,因此不免就有些畏手畏腳的,直到她們到了夕照堂見到了趙如意,之前一直緊繃的神情這才放鬆了下來。
趙如意便將她們安置在之前自己和抱琴住過的廡房。
“咱們院子裏的人也不多,平日裏要做的事情也不會太多,現在漿洗和廚房都需要人手,我想讓秋娘過去幫忙;我在世子爺身邊也需要兩個人幫忙,二兒和三兒正好合適;至於杏兒的年紀還小,也幹不了什麼重活,不如先在院子裏幫著跑腿傳話什麼的,等過得幾年再派給她活計可好?”趙如意就給她們安排著差事。
秋娘她們幾個隻知道自己是府裏買回來,該怎麼當差自然都是聽上頭的吩咐,從沒想過趙如意竟還會爭取她們的意見。
而且她的安排又是設身處地為了她們著想,因此四個人都沒有什麼異議。
“那行,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還有一件要注意的事就是寧國府很大,府裏的人也多,總會有人喜歡拿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說事,”趙如意就同她們交代道,“她們鬧歸她們鬧,反正咱們平日裏也不與她們通往來,隻管關起門來過我們的小日子就行。因此這府裏不管出了什麼事,隻要與咱們夕照堂無關的,一律都可以不管!也盡量不要和那些人去攀關係,在這兒本本分分做事,才是最重要的!”
她們幾人雖然好奇府裏怎麼會有這樣的規矩,但到底沒有多問,而是如趙如意所說,本本分分當起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