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清妍看了一眼李川，淡淡一笑，隨後轉過身，麵向湖泊站著，眼神落在遠處的水平麵上。
“我如果說，我並不是什麼方小花，你信嗎？”
“信！”
李川回答的幹淨利落。
暮清妍扯了扯嘴角，勉強勾起一抹笑。
“我知道你肯定早就開始懷疑了，隻是一直憋著不說而已！”
“……”
李川看著暮清妍，並沒有出聲打斷她。
“你應該早就發現了，我與方小花除了容貌一樣之外，脾氣性格卻完全不一樣，後來，甚至連樣貌也發生了很大變化，所以村子裏的有些人就會在背地裏說鬼上身之類的話，我想，這種想法，你應該也有過吧？”
說到這裏，暮清妍轉頭看向李川，那眼神，似乎能透過肉體，直穿內心深處。
“沒錯，我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
發生在暮清妍身上的古怪事實在太多，即便是失去了所有記憶，僅剩憨厚的李川，也不可能不起疑。
“既然有過這樣的猜測，你心裏難道就一點都不害怕？要知道，傳說中的鬼怪亡魂，都是以吸食人類的生氣而活的。”
“清妍，我不知道你到底經曆了什麼，也不知道在你身上那些神奇的事是怎麼發生的，但我有眼有心，我知道你對我，這就夠了，至於你是鬼怪亡魂還是天人神仙，我都不在意。”
“……”
暮清妍心裏多少有些知道，李川是不介意這些的，要不然，她也不敢冒這個險，將他帶入這個空間，決定將自己身上發生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都告訴他。
之前選擇不說，不過是這個把握沒到百分百的程度，她擔心因為自己的坦白，給家人惹來禍害而已。
“那日，我偷進譽王府，將暗衛全都趕走，一個人在那密室對付玉蟲的事，你應該聽說了吧？”
那些暗衛說是保護她，但她絕不相信，她這邊發生的事，他們不會向李川報告，畢竟李川才是他們的正經主子。
“是，我聽說了，而且據他們後來查探，那密室中的玉蟲全都被燒成了灰燼。”
“那你就不好奇，這些玉蟲明明刀劍不入，不畏水火，為什麼在那麼短的時間裏，卻被燒成了灰燼嗎？”
“自然是好奇的，但我也知道，就算問了，你也不會給我答案，那我又何必多此一問。”
暮清妍抿了抿嘴，確實，那會兒李川就算問了，她也不會說。
她轉身，率先樹林的方向走了過去，而李川則是自動自發的跟在了她身後。
暮清妍走到樹林邊站定，衝著樹林深處吹了一個口哨，很快，林中便傳來了翅膀扇動的聲音，隨著這聲音越來越近，小雞仔也慢慢的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範圍內。
即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看清小雞仔的外形之後，李川還是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這……這是傳說中的鳳凰？”
“也許吧，老實說，它是不是鳳凰我也不知道，隻知道它極通人性，噴出的火，可以燒死玉蟲，且它所過之處，可以使枯木逢春。”
說話間，小雞仔已經是飛到了暮清妍麵前，它落下地來，伸出腦袋，撒嬌似的在暮清妍的懷裏磨蹭著，兩人親熱了好一陣，小雞仔才從暮清妍的懷裏收回腦袋，用著好奇的眼神打量著站在暮清妍身後的李川。
在這個空間裏，除了暮清妍，它未曾見過第二個人類，此時李川出現在這裏，它又怎麼可能不好奇。
“我之前說的辦法就是指小雞仔，它噴出的火焰既然連玉蟲都能對付，想來對付蝗蟲更不在話下，而且方才初見小雞仔的時候，就覺得它像鳳凰，鳳凰乃上古神獸，與龍一道，代表了皇權，你若是能讓百姓將這鳳凰的出現與當今聖上聯係在一起，那自然不會有人再質疑聖上不是真命天子，另外小雞仔若真能除掉蝗蟲，讓百姓免遭災害，同時，聖上再開倉賑災，這才蝗蟲災害帶來的不良影響就能被降低到最小。”
李川略一思索，便點頭同意了暮清妍的這個建議。
“聖上那邊好辦，我即刻便可命人送信給聖上，約定時間，讓聖上向上蒼祈福，在同一時間，你讓神……小雞仔飛到空中，火燒蝗蟲，事後讓人放出消息，就說是聖上的祈福引來了神鳥，自然就能排除謠言，隻是有一點，卻要事先確認清楚。”
“哪一點？”
“小雞仔的火焰可以燒死玉蟲不假，但蝗蟲既然能成災，就說明規模極大，據查探，蝗蟲成群飛過的時候，有遮天蔽日之勢，小雞仔噴出的火焰，又是否能同時燒死那麼多蝗蟲，如果隻能小範圍的燒死蝗蟲，隻怕作用並不大。”
小雞仔一聽李川在懷疑它的能力，頓時怒目而視，踢踏著腿，就要用自己的翅膀去扇李川，幸虧暮清妍動作快，及時的將小雞仔攔了下來。
她可是親眼見識過小雞仔這扇動翅膀的威力的，那扇起的風，能直接將人掀翻在地，可見其力道有多大。
李川身上是有功夫，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難免就會著了道，她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照顧一個傷患。
不過，李川的顧慮也不無道理，萬一在關鍵的時候掉鏈子，那可不是丟臉那麼簡單的事。
“小雞仔，蝗蟲數量非常龐大，你有把握嗎？”
小雞仔聞言，非常人性化的翻了翻白眼，走離幾步之後，便扇動翅膀飛到了半空中，嘴巴一張，就從它嘴中噴出了火球，火球在空中炸開，一下子就覆蓋這了整個樹林。
如今這樹林早已不是一開始的規模，若要沿著這樹林的邊緣走上一圈，也需要小半天的功夫，可就是這麼大一片樹林，竟然在一瞬間就燒了起來。
眼見著樹冠都要燒沒了，李川拉著暮清妍快速往後，退出樹林。
而就在這個時候，隻見半空中的小雞仔深吸了一口氣，樹冠上還在燃燒的火焰，就像長了翅膀似的，又飛回了小雞仔的嘴裏。
等到所有的火焰都被吸了回去，小雞仔這才飛到了暮清妍與李川麵前落下。
它在李川麵前高昂著腦袋，時不時的還會飛過來幾個不屑的眼神。
這傲嬌的模樣，分明是在說，“你剛才說誰沒有能力呢？”
看著小家夥這個模樣，暮清妍和李川全都忍俊不禁的一笑。
“小雞仔有這樣的本領，想來是沒什麼問題的，而且，將聖上和小雞仔的出現聯係在一起，也是在小雞仔對付蝗蟲之後的事兒，萬一失敗，大不了轉個風向，就說鳳凰本可以除去蝗災，但西北地區有謀逆之人，惹怒了神鳥，神鳥這才半途而廢，謠言怎麼傳，這主動權還是掌握在咱們自己手裏，隻要咱們的速度比譽王那邊的人快，聖上向上蒼祈福，上蒼就降下了神鳥，不管成功與否，對聖上鞏固皇權都是有幫助的。”
李川快速的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小雞仔成功或者失敗會帶來的結果，以及他們能在這之後做出的應對，前後一思量，確定自己能麵對所有可能的結果之後，他這才點了點頭。
“好，那就按照你說的做，接下來就是拚速度的時候了，我馬上給聖上傳信，另外咱們也要加快速度，追上蝗蟲。”
李川說完，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小雞仔。
“隻是，它能不能隨傳隨到，它這個體型，若是帶在身，必然引人注目，隻怕根本就遮掩不住，可若是不帶在身邊，萬一誤了時間，可就達不到該有的效果了。”
暮清妍微微一笑，“你忘了，方才我們是怎麼過來的，既然我們可以無聲無息的瞬間出現在這裏，同理，小雞仔也可以無聲無息的瞬間出現在它該出現的地方。”
暮清妍這麼一提醒，李川這才想起方才的事，不由的一陣莞爾。
“你這有紙筆嗎？”
“有，你隨我來！”
暮清妍領著李川，在繞過半個湖泊之後，來到了小木屋，找出紙筆，遞給了他。
在李川斟酌該如何寫這封信的時候，暮清妍轉身，從身後的多寶架上找出一個藥瓶，又走回到李川身邊站定，拉過他的手，將藥瓶裏的粉末，均勻的灑在傷口上。
看著手上的傷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化，消失，李川如今已是見怪不怪，小雞仔這樣神奇的所在，他都已經親眼見到了，那還有什麼是能驚到他的，更何況，暮清妍能起死回生，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兒。
“所以，你不是方小花，你是暮清妍，是？”
李川定定的看著暮清妍，輕聲說出這麼一句。
“是也不是。”
李川微微一皺眉，“怎麼說？”
“這具身體是方小花的，雖然我也不清楚我的靈魂為什麼會在方小花的身體裏蘇醒，但我占據了她的身體，擁有了她的記憶，而身體和靈魂是缺一不可的，所以你說，我到底是方小花還是暮清妍？”
“那你的靈魂來自哪裏？”
“一個你不知道的空間，或者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千百年後的世界。”
“千百年後的世界？千百年後人都能像你這樣，擁有這麼神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