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清妍定定的站在池塘邊許久,直到一陣風吹過來,她被冷的渾身一激靈,這才趕忙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手裏拿著方才掐的幾枝紅梅,快步走過後花園,經過那條窄窄的通道,回到自己院中。
早就房門口等著的惜春,一看到暮清妍,趕忙迎了出來。
“夫人,您可總算回來了,小少爺醒了,見不到你,這都快要哭了!”
暮清妍聞言,趕忙將手裏拿著的紅梅交給惜春,吩咐她找個好看的花瓶插起來,送到軒兒的房裏去。
軒兒這兩天正在學畫,雖說技藝不怎麼樣,但興趣卻是正濃的時候。
方才方士青他們離開之後,他們母子吃了飯,飯後,軒兒回了房裏,說要再練一會兒畫,她去看了眼小豆丁,見他睡的熟,就又出來了。
站在堂屋的時候,她忽然想到前幾日有丫鬟在說,後花園池塘邊的那幾株紅梅開的極好,於是就想著去摘一些回來,給軒兒入畫,有了這麼美的紅梅入畫,沒準還能激發出軒兒的創作熱情。
隻是沒想到,去摘個紅梅,竟然還能不小心聽到那麼大的一個秘密。
暮清妍的腦子裏回想著方才聽到的話,腳下動作卻也沒停,很快就到了小豆丁的房間。
暮清妍進房的時候,小豆丁正裹著被子,坐在床中央,早先她吩咐了惜春一直熱著的粥,裝在一個小瓷碗裏,被擱在床頭的一個矮幾上,還不斷的冒著熱氣。
“小豆丁,睡醒了?肚子還難受嗎?”
暮清妍坐到床沿的同時,已經是將小豆丁連同他身上裹著的被子,一起抱到了膝蓋上。
小豆丁在暮清妍的懷裏,這才收起了臉上委屈的表情,小腦袋又往暮清妍的懷裏鑽了鑽。
暮清妍被小豆丁這滿是依賴意味的動作弄的心頭一熱。
她伸手在小豆丁的肚子上輕輕的揉了揉,輕柔的又問了一遍,“告訴娘,肚子還難受嗎?”
小豆丁仰著一張小臉,輕輕的搖了搖頭。
暮清妍仔細的看了看小豆丁的臉色,見確實比下午的時候好了許多,這才伸手拿過一旁的粥碗。
鬧了肚子,自然是不能再吃油膩的,或者是不好消化的東西,喝粥是最養身子的,再加上這熬粥的水是空間水,就連這大米都是空間裏種植出來的,這會兒熬的稠稠的,熱乎乎的喝下去,別說隻是鬧肚子,就是再嚴重的腸胃病,隻怕也好的八九不離十了。
可對於暮清妍送到嘴邊的粥,小豆丁卻是一臉的拒絕,看著暮清妍的眼神,更是可憐巴巴的。
與小豆丁相處了這麼久,即便他不說話,暮清妍也能摸準他的心思,這是嫌棄白粥太過清淡了,小孩子嘴饞,想吃有味道的東西。
暮清妍笑著搖了搖頭,態度很親切,但拒絕的卻是一點餘地都不留。
“小豆丁乖,肚子不舒服,就隻能先喝這個調理一下腸胃,這樣,娘答應你,隻要小豆丁的病好了,回頭娘一定滿足小豆丁的願望,你想吃什麼,娘都給你做,好不好?”
小豆丁烏溜溜的眼睛轉了幾圈,心裏計較了一番,覺得這個買賣劃算,這才點了點頭,乖乖的靠在暮清妍的懷裏,一口一口的將粥喝完了。
喝完了粥,暮清妍留在小豆丁的房裏,輕聲的哼唱著,哄著孩子繼續睡,孩子還小,睡的多一點沒什麼所謂。
看著小豆丁睡著後那恬靜的睡臉,暮清妍的心頭柔軟成一片。
以前,她一直不能理解,為什麼有些女人,在有了孩子之後,會甘願放棄自己的事業,一心一意的在家照顧孩子。
在她看來,照顧孩子和平衡事業,這是不矛盾的,隻要合理安排好時間,兩者完全可以兼顧,而那些說不能兼顧的,不過是自己想要偷懶罷了。
可到了現在,暮清妍才明白,有時候不是不能兼顧,不過是想盡自己所能,給孩子更好的成長環境而已。
看著小豆丁,暮清妍的腦子裏不自覺的就浮現出李川的臉,如果她和李川能有一個孩子,不知道會長成什麼樣,一想到會有一個融合了她和李川骨血的孩子,在自己的腹中成長,然後呱呱墜地,她就覺得非常神奇。
雖說軒兒是她這個身體生的,但畢竟那時候,她的靈魂還沒入駐這身體,感受總是不一樣,再者,這具身體,關於原主的記憶,斷斷續續的,並不連貫,對於有些記憶,她怎麼找都找不到。
比方說,原主和她丈夫圓房的記憶,還有生產的記憶,她全都找不到,若不是記憶中有原主挺著大肚子的畫麵,她真的會懷疑,原主可能根本沒圓房,也沒懷孕,要不然一個做媽的,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孩子下那麼狠的手。
還有,原主對自己的丈夫未免也太不上心了,如今她拚命的在原主的記憶中尋找那所謂丈夫的臉,可怎麼找都是模模糊糊的一團,印象中,隻記得那人的脾氣好像不太好,和原主成婚沒幾日,就對原主動過手。
意識到自己的思緒,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飄的這麼遠了,暮清妍趕緊晃了晃腦袋,將飄遠的思緒又拉了回來。
暮清妍低頭看了看小豆丁,見他的呼吸已經變得綿長,這才輕手輕腳的將自己的手縮了回來,讓孩子在床上躺平之後,暮清妍又拉過被子,仔細的蓋在孩子身上。
輕手輕腳的從房裏退出來,看到軒兒的房裏還亮著燭火,眼看著時間不早了,她又去催著軒兒入睡。
確定兩個孩子都睡著之後,暮清妍這才回了自己房間,躺在床上,透過朦朦朧朧的窗戶紙看著外麵的月色。
也不知看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
興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白天的時候,她想了李川好幾次,這會睡過去了,夢裏竟然真的出現了李川的身影,隻是不知怎的,夢裏的李川,身上帶著的氣質竟與平常完全不同,勁瘦的身上,穿著一襲黑色的長袍,黑色的腰帶束在腰間,竟然帶出了隱隱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