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姑既然是打著方老夫人的旗號送的禮，所謂長者賜不敢辭，暮清妍若是拒絕，反而顯的無禮，隻得道了謝，將禮物給收下了。
見暮清妍的表現，如此落落大方，一點都不小家子氣，又回想起之前小圓打聽到的消息，說暮清妍拋頭露麵的在外麵做生意養家，林姑姑心裏就又是驕傲又是心疼。
因為這移情作用，林姑姑如今對暮清妍滿滿的都是好感，已經完全忘記了之前的想法，更想不起來，她才剛腹誹過暮清妍一個女人，拋頭露麵的做生意不守規矩。
“方夫人，老奴奉了老夫人的命，將會留在此處照顧少爺的衣食起居，少爺尚未娶妻，後院無人管理，難免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方夫人見諒，日後有任何需要，方夫人隻管派人來言語一聲就好，老奴必然竭盡全力，讓方夫人滿意。”
“林姑姑，您太客氣了，我如今住在方府，已經是很麻煩你們了，再者，方大哥派人將我們母子三人照顧的非常好，林姑姑請勿掛心。”
林姑姑越是看暮清妍，越是覺得她可憐，如果可以，她甚至想留下來，好好的問問暮清妍小時候的事。
雖然方士青說他已經調查清楚了，可萬一哪裏出了錯呢？也許暮清妍就是他們方家走失的大小姐呢？隻要還有一線希望，她都不想放棄。
而且，即便暮清妍不是他們方家大小姐，就衝著這張臉，她也願意真心誠意的照顧他們母子幾人。
隻是，今日時間確實是有些晚了，再不告辭離開就有些不像話了。
林姑姑要走，暮清妍象征性的挽留了幾句，也就親自送了人出門了。
待到方士青和林姑姑的身影都看不清了，暮清妍這才轉身回房。
而已經走遠的方士青和林姑姑，在跨過隔離前後院的那扇門時，不約而同的往暮清妍院落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隨後，兩人不約而同的歎出一口氣。
聽到身邊人的動靜，林姑姑再次不死心的看向方士青。
“少爺，關於這方夫人的身世，真的都查清楚了嗎？即便是人有相似，可也沒有如此相像的，老夫人年輕時候的模樣，少爺興許是不記得了，但老奴卻是記的清清楚楚，這方夫人與老夫人年輕時，就像是一個人。”
方士青長長的歎出一口氣，一邊親自扶著林姑姑往後院走，一邊道，“乳娘，我又何嚐不希望清妍是我妹妹，若她真是我妹妹，母親也就不會再日日垂淚，我這麼多年來的心結也就能解了，最重要的是，清妍若是我妹妹，至少代表了我妹妹還活著，而且還嫁了一個好男人，雖然以前日子過的辛苦，但日後必然會過的很幸福，可是……就像我之前說的，我派人去調查過，清妍是村裏那些鄰裏親眼看著她在她娘肚子裏長起來的，不可能存在半路從外麵領養一個孩子的情況，再者，我查過，方家日子過的十分清貧，且十分重男輕女，若清妍不是他們方家的骨肉，他們不會養活她到這麼大。”
“……”
林姑姑沉默的聽著方士青說的這番話，心裏隻覺得針紮般的難受。
小姐雖然不是她生的，卻也是喝著她的奶長大的，小姐失蹤那年，甚至還沒斷奶，那段日子，老夫人傷心欲絕，她在老夫人和少爺麵前不敢表現出來，可每當回到房中，看到小姐的那些個玩偶，她就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這些年，她陪著老夫人吃素禮佛，在祈盼小姐平安之外，也存了在死之前再見小姐一麵的心思。
晌午的時候，她在府門外看到暮清妍，真的以為那就是小姐，後來一轉眼人不見了，她還一度以為，這是自己太過思念小姐而產生的幻覺。
她是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寄居在方府的人，竟然會和老夫人長的這般像，她要是小姐，那該多好啊。
“乳娘，也許我們該……”方士青的嘴巴動了動，糾結再三，最終還是將那半句話給咽了回去。
林姑姑看著方士青許久，見他不再開口，於是追問了一句，“該什麼？”
方士青搖了搖頭，“沒什麼，對了，乳娘方才到前院，可是聽說了什麼？還有那禮物，真是母親準備的？我可從未在家信中提起過清妍，乳娘又是如何知道她的存在的？”
林姑姑淡淡一笑，看向方士青，“我是怎麼知道的，少爺應當猜到了才是，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方士青的嘴角一抿，眼神也為之一厲，“果然是她亂嚼舌頭！”
見方士青的臉色不好看，林姑姑伸手在他的手背上輕輕一拍。
“少爺，老奴說句倚老賣老的話，後院的女子，都是可憐人，幾個女人都指著一個男人活，難免就會多了一些心思，想要後院平靜，少爺要麼隻娶一人，要麼就一視同仁，對一個過分熱心，對其他的則是冷冷淡淡，雖說有喜惡，這是人之常情，但少爺偏了心，就怪不得其他女人心生怨懟。”
林姑姑是旁觀者，這麼多年來，看多了後院中的是是非非，難免就會生出許多感概，有時候，她甚至還會慶幸自己隻是個奴才，雖說要伺候人，但起碼男人省心，這些年來，夫妻倆守著彼此過日子，眼看著孩子們一個個都大了，他們後麵的日子，眼看著也要輕省了。
其實，若不是舍不下與老夫人的多年主仆情分，她早該出府，頤養天年去了。
“乳娘……”
方士青低低的喊了一聲林姑姑，“我又何嚐不想守著一個女人過日子，但方家子嗣單薄，不等我遇到心愛之人，爹娘就早早的在我房裏安排了人，後來因為生意上的往來，又娶了一房妾室，若我這一生都未曾遇到心愛的人，倒也能如乳娘所說，做到一視同仁，但……”
聽方士青這般說，林姑姑的腳步一頓，借著月光，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方士青臉上的表情。
“少爺，您這話什麼意思？您真的喜歡上了竹園那位？你可還記得她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