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川應了一聲。
“那就回來吧。”李老頭說道。
李川從來沒有想過，爹娘會半夜三更的讓自己回家。這麼多天以來，他早就不抱希望了。
他的心裏還是有些感動，但看到林氏神色，又看看李老頭，其實不願將他們往壞處想，畢竟是自己的父母，生養自己的人。
可是兩老的眼神裏透出的訊息，讓李川就像是想要當做看不到，都做不到。
“爹娘，家裏可是出了什麼事？”
林氏見他先開口了，迫不及待的說道：“川子，你應該知道你弟弟書齊馬上就要考童生了。考童生很費錢，你看看明日上山打老虎或者豹子之類的，讓家裏也能寬裕寬裕。”
李川的心一點點往下沉，“考童生，最多也隻一二兩銀子，我記得我從家裏出來之前，剛拿回五兩銀子，足夠用了。”
林氏見他居然推脫，心裏老大不高興了，可是現在正用得著他的時候，自然不好與他擺臉色。
林氏和聲和氣的說道：“這段時間，書齊為了考童生，整個人都消瘦下去。為娘看著著實心疼，這段時間調養他的身體花費了不少錢。你辛苦一下，去山上一趟。”
李川看著自己的母親，又看看父親，唇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他身無分文在外麵這久，從進門到現在，他們未曾關心問過他一句。今日深夜來此，讓自己回去，為的不是他，而是幺弟。
他們可曾想過，他也是他們的兒子。
若不是為了幺弟，他們恐怕踏都不願踏進來一步，更別說如此好聲好氣的與自己說話。
李川不由的想到了暮清妍在自己病時說的話，看看眼前的情形，回想過往的點點滴滴，什麼幻想也沒有了。
他在他們的眼中算什麼？
她說的沒有錯，自己在這個家裏，什麼都不是。
“這些年裏，我為家裏賺了不少銀錢，足夠幺弟考取童生。”
李川憨厚，但不傻。
他以前不計較，是覺得沒有必要，都是一家人。
如今被他們逼到這個地步，他不想計較也得計較。他不想將來的某一天，如暮清妍所說的那樣，被他們吸幹最後一滴血而死。
林氏有些急了，脫口出道：“幾兩銀子怎麼夠，我們需要一百兩銀子。”
李老頭想要堵住她的嘴也來不及了。
李川蹙眉，考取一個童生怎麼可能需要這麼多錢。
他們這是當他是傻子麼。
“外麵考取童生隻需要幾兩銀子，幺弟怎麼可能需要這麼多。”李川不信，說什麼也不相信。
林氏說出口了，李老頭也不準備瞞著。
“川子，不瞞你說。隻要交了一百兩銀子，你弟弟的童生名額就有了。”李老頭不得已的坦誠道。
若是不與他說實話，定然說服不了他上山。
李川吃驚的看著他，“爹，這是買賣童生名額，這是犯法的。”
這件事若是被查到的話，小弟將剝脫考取功名的資格，甚至還要入獄。小弟糊塗，怎麼爹娘也跟著一塊糊塗。
李老頭夫妻兩人自然也知道買賣童生的名額是違法的，但是兩人已經被李書齊構造出來的富貴迷了眼，已經完全看不到這些。
此時此刻在他們的眼裏、心裏想的隻有官老太爺、官老夫人的名頭。
“這件事你不用管。你隻要上山替你弟弟打一隻野獸，交上這一百兩銀子的錢就行了。”林氏麵對利川的耐心用盡了，口氣強硬的說道。
李川心裏歎了一口氣，在這之前，他沒有想過答應他們的要求。現在知道他們的目的後，他更加不可能答應他們。
“我不會上山的。”李川斷然拒絕。
林氏和李老頭兩人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林氏怒道：“李川，你是見不得你弟弟好是不是？他成了童生，那可是光耀門楣的事，你這個做哥哥也跟著沾光。你竟然不幫他，你還是不是李家的人？”
“買來的終究是假的。”
這種光，他不稀罕沾。
“什麼買來的，那隻是一種保證。以你弟弟的學識，考上童生是輕而易舉的事。這一百兩銀子，隻是能讓他更多一份把握。”李老頭扭曲事實，睜眼說瞎話。
李川也不是好糊弄的人，“爹娘，你們不用再說了。這件事我是不會答應你們的。”
林氏雙眸冒火的瞪著他，“一句話，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李川毫不猶豫回絕。
“真是白養你這個兒子。”林氏氣得不行。
現在的李川，陌生的讓他們有些認不出來。
“川子，你……”李老頭正準備繼續說話，卻被李川打斷。
“父親，你不用說了。這件事我是不會去的。你若是有一點為我考慮的話，就不要再開口了。”李川沉著臉，語氣鄭重說道。
李老頭沒有說話，林氏卻怒罵道；“當初就應該讓你死在外麵，虧得我們將……”
突然，林氏被一股大力扯住，身子往後仰，驚得她後麵的話全部咽了回去。
林氏不悅的看向突然拉扯自己的李老頭，當對上李老頭陰冷的目光時，頓時驚覺方才自己說了什麼話，嚇得不敢吭聲。
李老頭拉著林氏站起身，“既然你不願意，我們也就不強求了。”
說著兩人離開祠堂，走到的時候，誰都沒說讓李川回去的話。
走在回去的路上，林氏生怕李老頭說自己，先轉移話題道：“他現在不去，這一百兩可如何是好？”
李老頭沉默了半響後才開口說道：“這些年家裏還存了一些，讓書齊拿去吧。”
林氏很心疼，“那可是一百兩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隻要書齊有出息了，以後別說一百兩，一千兩都能賺回來。”李老頭心心念念著當他的官老太爺的夢。
這種大事，林氏一個婦道人家也說做不了主，李老頭拍板了，她也就不說了。
“老李，我看川子是越來不像話了。”林氏一想到李川的拒絕，心裏就憋著一肚子的氣，“我們得想個辦法才是。”